“奕儿说的没错,那些人是妖孽,是畜生。”
“国库本就空虚,关中大旱早已牵动整个天下局势。”
“纵使情况已然严重到了这般地步,那些畜生仍乐此不疲的贪污着。”
“这些畜生的脑袋,难道就真的砍不完吗。”
许镇脸上闪过一丝凶狠,对于这种为祸国家之辈,当真是恨不得生食其肉。
大周王朝近二十年来,本就因战争而导致国库空虚。
好不容易从外地调集粮食用以赈灾。
结果却是层层克扣,层层剥削。
真正到灾民手中的,微乎其微。
更有甚者,至死都未见一粒朝廷的赈灾粮。
“这赈灾粮,到底是赈的那些贪官污吏,还是我大周朝的子民啊。”
许镇眺望着窗外的积雪愤愤不平道。
“二叔是希望我能接手赈灾一事?”
许奕微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说道。
与赈灾一事相比,巫蛊桉便已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毕竟,一个已经过去了八年时间,当年的那代人大部分都已被清洗。
一个毫无根基,毫无威胁的皇子,在正德帝眼中自然是无足轻重的。
至于为何软禁八年,巫蛊桉重提之后仍选择无视自己。
这一点许奕至今仍有些不明所以。
只能道一句,最是难猜帝王心。
而关中大旱则不一样,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
若是许奕能够解决赈灾一事,正德帝自然会网开一面。
纵使他不想,民意与舆论也会逼着他去想。
“别人不知奕儿聪慧,我这个做二叔的又岂会不知。”
“当今天下,能够救那些灾民的,也只有奕儿你了。”
“若是能够解决灾民一事,到时候以奕儿的功劳,走出宗正寺将会是小菜一碟。”
“若是解决的足够完美,就藩一事也将不在话下。”
于公,为国分忧是他身为七珠亲王的责任。
于私,这是他身为二叔能够为许奕争取到的唯一一次就藩的机会。
镇守西域二十载,许镇见过无数才子大儒,但却无一人能够如许奕一般给他这种信心。
许奕之才,远超当今世上任何一位大儒!
这种人才,于公于私都不应埋没在这小小的幽宁院,小小的宗正寺内。
许奕双眼静静的望着冒着滚泡的铜锅,并未言语。
巫蛊桉看似已经平息,但随时都有可能再度爆发。
他,不能,也不愿坐以待毙。
这次是天降银华,解了他巫蛊之祸的危机。
下次呢?
下次还会有这般好运吗?
巫蛊之祸,到底是某些势力为了铲除前太子而发起的。
还是正德帝忌惮前太子而一手炮制的?
许奕不知道,呆在幽宁院内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走出去,唯有走出去,方能查明白巫蛊桉的前因后果。
才能更好的应对。
关中大旱是一次危机。
解决不好,小命极有可能便会丢在这场关中大旱中。
但亦是一次机会。
若是解决好了,诚如晋王许镇所言,凭此功劳就藩将不在话下。
到那时候,便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
‘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
凝望着铜锅的许奕不断的盘问自己的内心。
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不接这个重任,他这辈子都将再无希望走出幽宁院。
暂且不提巫蛊之祸。
这种如笼中雀般的日子已然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每日里除了读书,便是习武,若是这两个兴趣不再能够为他消耗时间。
他,又该怎么办?
到了那时,恐怕不出三年,便会赴了前身的后尘,郁郁而终。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凝望着铜锅愣愣出神的许奕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甘心。
而这丝不甘心,自然被一直盯着他的许镇尽收眼底。
许镇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内心中彷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大吼。
‘奕儿,你不该埋没在这小小的幽宁院。’
‘你的兄长曾是大周朝的太子,是大周朝的储君!’
‘你的母后,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那三宫六院之主!’
‘你的舅父,更是令漠北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走出去!外界天高海阔任你飞!无论你去哪儿,二叔都会全心全意的助你!’
‘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又能如何?’
此时的许镇俨然比许奕还要紧张。
黑色四爪青龙袍袖摆内的双手已然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