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宅院都是规模宏大、占地宽广,远远看去层楼叠榭、鳞次栉比。
何铁骨一边走,一边给玄衣尉几人介绍着宅院主人的来历背景。
这些事情,对于他这个在定仪城厮混一辈子的老土狗来说,那当真是手到拈来,每一家生平来历都说得头头是道。
直到路旁出现一座占地格外宽广,大门上高挂谢府门匾的宅院时。
何铁骨却只是含含糊糊略微提了几句。
“这是定仪城前任县君谢老大人的宅子,家风严谨、声名煊赫!再看对面那家……”
可还不等他转移话题,许洛已经嗤笑出声。
“这家就是阿静嫂的夫家,哦、应该说前夫!”
何铁骨如被一下扼住脖子般,剩下的话全被堵在喉眼里,愣是半天没崩出一个字。
只听许洛这说话的口气,便知道他对这谢府是没有丁点好感,何铁骨是个老滑头,可许洛又岂是好相与的?
听弦知意,何铁骨看向古惜夕几人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祈求。
若是闹出什么事情,玄衣尉一行人拍拍屁股就能走,可他能往哪里走?
别小看这些致仕官宦,虽说人已不在位,可能想办什么事不一定办得成,可若是想坏谁的事那绝对是十拿九稳,混官场么,谁还能真正不染尘泥?
许洛没理会他,只是将阿静嫂临死前对孩子的执念,略微提了几句。
玄衣尉这几位小爷,除开许洛这湊数的土包子,哪一个不是在郡城都能横着走的主?
更何况现在他们还占着理,特别是古惜夕两位小娘子,身为女人更是感同身受,赵双芷气势汹汹的就要上前砸门。
就在这时,旁边侧门打开一条小缝。
一个小脑袋自里面艰难挤出来,后面还背着个与他矮小身材极不相符的巨大皮囊,这应该是一个恰好来送东西的信童。
信童朝许洛几人看了眼,下意识擦擦嘴角。
他微微愣了下,小脸便迅速变得苍白,低下头就朝前跑,显然已经察觉出这些人身份尊贵。
可由于背后的巨大皮囊过于笨重,在门缝处被夹了下,信童瘦小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头就要朝前栽倒。
他身不由己的往前踉跄几步,可还是直直撞上了停在旁边的青牛大车上。
正欲叫门问罪的许洛吓了一跳,心神一动,赶紧压制住青牛大车自发反击。
任何一件伴生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威能都是不可想象的,哪怕只是轻微反击一下,这信童也是凶多吉少。
信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年龄大约七八岁,手上、脸上长满烂疮,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袍子。
这般湿冷的季节,脚上却拖着一双粗陋草鞋,血水混合着草屑,已经沾染成斑斑暗黑。
“还不赶紧滚!法师大人车驾也是你娃娃能冲撞的?滚、滚……”
还不等许洛开口,何铁骨老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已经开口咆哮起来。
许洛诧异的看着这表面油滑,实则还有着心中底线的老滑头,愣住片刻后不由得摇头失笑。
确定那信童无事,他就扭头再看向于家高门。
当年阿静嫂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他既然答应那个女人,就自当遵守承诺。
不然,他意难平!
可许洛身子刚转到一半,又猛然转回来。
那信童正在何铁骨喝斥下知机往外跑,可是速度却并不算快。
因为他的脚明显一长一短,走起路来自然不太爽利,这信童竟然也是个瘸子!
见到这一幕的许洛,只觉得信童背影,猛得跟记忆中某个熟悉无比场景重叠起来。
一股酸辣感觉直冲鼻腔,他下意识叫出了声。
“等等,回来!”
旁边的何铁骨,还以为他真要迁怒于人,有意无意的挡在他身前,大手朝已经吓得呆愣在原地的信童狠狠扇去。
“今儿个就给这小王八羔子长长记性,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你连看都不能多看一眼的!”
可蓦地一股巨力阻止了他,许洛手掌如铁钳般死死锁在他手腕上,然后把他轻轻往边上一推,再次朝信童招招手。
“过来!”
虽然许洛脸上已经挂满他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可信童瘦小身子还是如筛糠般颤抖个不停。
可在整个定仪城都称得上是大人物的何金捕,都在这看似和善的大哥哥面前吃鳖,他又怎敢跑,又能跑到哪去?
许洛这会儿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信童颤颤巍巍的磨蹭到跟前,这才温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信童飞快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低垂下去。
“大人,我叫小石头!”
许洛一愣:“为什么叫小石头,你没姓吗?”
“娘说希望我能像石头一样,不用吃喝也不会死!姓、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