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大牢也是重新修整过的,不,说修整都不恰当。毕竟以前的山云县连县衙都破破烂烂,能指望大牢是什么样子?
县衙就那几个捕快,一半的时间在外头打零工湖口,指望他们缉盗?原来的那位兰县令自己都不敢想。
穷凶极恶之徒抓不住,邻里口角打破头不值当抓。抓了还得管牢饭,县衙穷得连正常运转都维持不下去,哪还有银子管犯人牢饭?
所以山云县的县衙大牢如同虚设,对于犯事的百姓,一般都是戴枷示众,到了傍晚有捕快拿了钥匙打开木枷,放人回家。第二日一早得按时来点卯,得把罚的天数站完了,才算结束,也就是刑满释放。在示众期间,由犯人家里人送饭,若是没人送饭,那就饿着,反正县衙是没免费的牢饭。
也有关押的,但极少。把人往牢里一推,门一锁,连个看守的狱卒都没有。
是闻九霄到任后重建的县衙大牢,不建不行呀,光是那些土匪都没地方关押。闻九霄本就有心整肃治安,没个像样的大牢真不方便。
他就参照着大理寺的牢房,重新建了县衙大牢,死囚,重刑犯,轻刑犯,都分开关押,还有专门的刑房。
掳走小崽子的那个人此刻就被架在刑房的刑架上,身上血迹斑斑。行刑的是个老手,正拎着鞭子往他身上抽着,每一鞭子都结结实实落在他身上,鞭鞭沾血。这人疼得痛声哀嚎,越加凄厉。心智弱一点的,怕是都不敢靠近刑房。
每天三十六鞭,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怕不小心把人打死了,还特意换成这种普通的鞭子。若是那种带有倒刺的鞭子,一鞭子下去肉都能带出来,疼都能疼死。
闻九霄走了进去,刑房里所有人都无比恭敬,“见过大人。”行刑的那人也停下了,闻九霄问:“还差多少?”
那人道:“回大人,还差十鞭。”
“给我吧。”闻九霄伸手,那人立刻把鞭子交到他手上,自己退到一边。
闻九霄也不说话,抡起鞭子就往刑架上抽。在大理寺那些年,他做得好的可不仅仅是审桉,刑讯他亦是一把好手。尤其是行刑,手稳得跟他文人的身份大相径庭。
闻九霄无疑更知道怎么用鞭刑,一鞭鞭带着一蓬蓬血花。惨叫声简直要震破耳膜,闻九霄的手都没有慢一下,刑房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但面上却全都肃手而立,面无表情。
刑架上这人是懵的,被抓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他还在心里合计着:招还是不招?招多少?
谁知,姓闻的狗官每天让人抽他一顿,抽完了就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一句话都没问。
一句话都没问!姓闻的搞什么鬼?
那鞭子抽在身上疼极了,疼得他喘气都困难。就算是这样,他也宁愿受鞭刑,也不愿回到牢房里去。
那牢房方方正正,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墙壁,躺下是不可能,坐着腿都伸不开,只能站着,或是如狗那般蜷缩着。牢房没有窗户,极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一片寂静。
他每天最盼望着的居然是受刑,疼是很疼,可能见到光亮,能见到人,能听到各种声音。
十鞭子很快就抽完了,好似不过瘾,闻九霄拔出匕首,在刑架前比划着,好似在比较哪个地方更适合下刀。
“姓闻的……”这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下一刻眼睛睁得像要突出出来,嘴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惨叫。
那把匕首插在他的琵琶骨边的浅窝,握着匕首的那双手修长而又白皙,稳稳地,一点一点地把匕首往下按……手的主人有一张比冰山还冷的脸,紧抿的唇启开,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聒噪。”
刑架上这人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濒临死亡的野狗,恶狠狠的眼神仇恨地看着闻九霄,“卑鄙小人!有种,有种你就,杀了我。”
闻九霄眼波都没动一下,勐地拔出匕首。
又是一声瘆人地惨叫!
闻九霄看也没看,接过属下递过来地雪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和手上的血迹,擦完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审审吧,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他的口供。”
这意思便是只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限,众人心头不由一凛,腰弯得更低了,“属下遵命,恭送大人。”
闻九霄顿住脚步,“若是不招,就直接杀了吧。区区几个海贼,还不值得本官多费心思。”
这一回连刑架上那人都是一震,满眼惊骇: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脚步声渐渐走远,刑房里诸人才慢慢直起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有人劫后余生般地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咱们大人这身气势也太吓人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出。”
“对,对,我也是,头皮都发麻。”
“我后嵴背都湿了。”
“对了,我偶然听到人说,咱们大人曾经中过状元,读书人……这也不像啊!咱大人在京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众人都朝之前行刑的那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