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时,苏公公是领了旨意的,既然皇上让他好好看,那他就好好看看山云县,苏公公是一点都不着急回京。
除了开头两天闻九霄亲自作陪,后面就被苏公公以“不好打扰他公务”的理由婉拒了。闻九霄也没有坚持,山云县又没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怕什么?就算被苏公公看到些许小问题,咳,短时间内他又升不了官,无所谓啦!
闻九霄点了卓正扬去陪苏公公,卓正扬也没陪几天,就被打包退回来了。苏公公在县衙随手点了个本地的衙役做向导,自己便逛起了这山云县。
闻九霄虽然没陪着,但苏公公的行踪却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天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跟谁聊了什么话,次日清晨就会摆在他的桉头了。
“咦,这是家医馆,墙上画的这个是什么意思?”经过一条街,苏公公看到一家医馆门前排出老远的长队,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发现了医馆的墙上有个红色的十字标志,很是诧异。
被苏公公点来做向导的正是根子,连忙上前,“回先生……”
“这位爷是外地来的吧?瞧着像位读书人。”根子的话才开个头,就被边上的一个年轻人打断了,操着怪异的官话热情地跟他寒暄。
苏公公身上穿着一袭青衫,个头挺高,但瘦,显得人有些羸弱,更加文质彬彬了,难怪别人以为他是读书人。苏公公本就爱以读书人自居,是以被人搭讪也不生气,相反,还很谦虚地道:“是读过几年书。”
年轻人却不信,上下打量着他,立刻就改了称呼,一脸笃定地道:“先生谦虚了,先生肯定读过很多书,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哦,何以见得?”苏公公来了兴致。
“老话说得好‘一瓶子水不响,半瓶子水咣当’。像那些头昂多高,眼睛朝天,说话拽文的读书人,其实肚子里根本就没多少墨水。相反,像先生这样浑身上下透着文气,说话又客气的,才是真的有学问的读书人。”那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
苏公公笑了,“这都能看出来?”
年轻人得意,“那当然,我有经验。我们县衙的卓先生,余先生,包括我们县太爷,都是这样的人。一举一动,说话做事都跟一般人不一样,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了,叫,虚怀若……谷,对,就是虚怀若谷。”
再次打量苏公公几眼,又追加了一句,“您这通身气派,跟卓先生和余先生真的特别像。”
苏公公大脑已经飞速运转了,卓先生应该是卓正扬,余先生是哪位?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嗯,回头请小闻大人引荐一下。
“公子有这番见解,可见也是聪慧之人,读过书?”没读过书绝不会说出“虚怀若谷”这个词。
年轻人一怔,连连摆手,“咳,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哪是什么公子?先生若不嫌弃,就叫我二缸吧,亲戚邻居都这么叫我。”顿了下,又道:“先生是说”虚怀若谷“这个词吧?家里小兄弟进了衙门办的那个学堂,夫子教了这么一个词,他回家来说,被我记住了。我一个字都不识,哪懂这些。”
苏公公却道:“能记住说明你记性好,也很厉害了。”
被这么气派的读书人夸奖,年轻人特别高兴,“还真是,我的记性是全家最好的,连小时候爹打我几回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得苏公公忍不住嘴角一抽,好在这个二缸终于想起了正事,“……先生您问那个红色的十字是吧?城里就这一家医馆墙上有红色十字的,代表这家医馆是跟官府合作的,这里头有县太爷指派来的大夫,医术可高明了。看见没这么多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指了指排队的百姓。
苏公公点点头,看了看他,问:“二缸小哥你这是……”也来看病吗?
二缸就笑了,脸上带着得意和喜悦,“我可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带我媳妇来把脉的,我媳妇有啦!先生您是外地的,不知道我们山云县的规矩,妇人有了身孕,官府给补贴鸡蛋和红糖,给孕妇补身子的。以前也没有,是闻大人成了咱们的县太爷才有的……”
巴拉巴拉,说得那叫一个起劲。直到前头的妇人喊他才停嘴,“先生,咱不跟你说了,轮到我媳妇了。”冲苏公公抱抱拳,快步朝里走去。
苏公公笑了笑,又看了看排队的百姓,这才缓步离开。不过,他把根子喊到了身边,状似无意地问:“整个山云县的孕妇,补贴鸡蛋和红糖,这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吧?你们闻大人可真是大手笔。”
根子道:“我们大人是大手笔不假,不过花得都是夫人的嫁妆银子。”
苏公公诧异“闻夫人?”
“我们夫人特别好端庄,贤惠,持家有道,跟我们大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根子绞尽脑汁夸赞,夸大户人家的女卷是这样夸的吧?
苏公公是打京城来的,他可不能给大人丢了脸。何况他还是夫人忠实的信徒,在他心里,夫人和大人一样,都是令人仰止的存在。
苏公公更加诧异了,想起小闻大人和他夫人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