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枝也知道翟有贵跟在后面,她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午饭自然是回去吃的,零嘴尝一口就算了,要是在外面下馆子,余枝担心小崽子会水土不服。小孩子嘛,肠胃比大人要弱。
午饭是母子俩一起吃的,闻九霄不在县衙,说是去下面查访民情。余枝撇嘴,不就是微服私访吗?当谁不懂似的。
余枝不知道的是,闻九霄是骑着驴出门的,骑马太显眼,就换成驴了。那么一大高个,腿那么长,骑在小毛驴背上,怎么看都替他的腿感到委屈。他那通身的气势,跟小毛驴一点都不搭,特别违和。
偏闻九霄还自我感觉良好,除了费腿,没什么大毛病。
清风是他的头号狗腿子,哪怕闻九霄说屁是香的,他都能表情诚恳的大喊三声香,香,香。现在他主子骑个毛驴怎么?那也是雄姿英发,风流倜傥。
卓正扬是闻九霄的铁杆小迷弟,自然也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骑毛驴那准是没错的。看呀,端坐在毛驴背上的大人,多么的威严又洒脱,富有男儿气概!
至于跟着做向导的大虎…正沉浸“啊啊啊,有生之年我居然骑上毛驴”的惊喜之中,眼里只有他的毛驴,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翻过了一座山头,大虎指着前面道:“大人,那边就是采石场了,您小心,路不好走。”
山云县太穷了,连田地都不肥沃,发配到山云县的犯人没法安置,只能往采石场送。这地方大虎也没来过,只听头儿说过,知道个大概位置,知道采石场的日子难过,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
县太爷说要来看看,他就带着人来了。
山路难走,毛驴都留在山下了。大虎是走惯山路的,闻九霄自小习武,腿脚利索,并不觉得太艰难。清风和卓正扬就惨了,他俩哪走过这样的路,这叫路吗?到处都是石头,大石头、小石头、碎石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天气又热,两人喘得跟狗一样,要不是闻九霄和大虎一人拽着一个,他俩早落到后面去了。
采石场上,众人顶着炎炎烈日干活,破破烂烂的衣裳跟布条似的挂在身上,机械的动作,麻木的眼神,还有时不时落在身上的鞭子。
“快一点,装什么死?不想干?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饭不想吃了吧?”
“求大管事高抬贵手,他真不是装的,我家相公前天就病了,实在没有力气,您行行好,让他歇半天吧!”被抽鞭子的男人的妻子苦苦哀求,满是风霜的脸上无比凄楚。
“歇半天?想什么美事呢?以为你们还是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哼,到了这个地方,全都老实给老子干活,起来,快起来干活。”阴狠又恶毒的声音特别刺耳。
周围的人不仅没一个上前的,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
闻九霄忍不住皱眉,待他看清妇人怀里双目紧闭的男人的脸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管事的胳膊。
“你是何人?”大管事被抓住了胳膊,十分生气,转头看到闻九霄的脸,到了嘴边的喝骂又咽了回去。
闻九霄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向地上的男人,“徐大人!”
妇人勐地抬头,看到是一个气势非凡的年轻人,忍不住问:“您认识我家相公,您是?”
“徐夫人。”闻九霄朝她点头示意,“某姓闻,京城人,往年见过徐大人。”
妇人心中一松,京城的人,难怪认识她家相公了。她刚要说话,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连忙低头去看。“相公你醒了?!”果然就见她家相公睁开了眼睛。
“你,你是……小闻大人?”徐道冲努力分辨着,认出眼前的年轻人,他十分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外放了,接任山云县的县令。”闻九霄轻描澹写地道。
“你……”徐道冲心情更加复杂了,不同与别人的不知底细,徐道冲是京官,在礼部任职,还曾担任过春闱的副考官,自然十分清楚闻九霄有多受皇上器重。
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就算要外放,也不会到山云县这样的地方来。这是触怒了皇上被贬出来的?
随即又自嘲,他自己都成了罪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担忧别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山云县挺好的,水果多。”闻九霄没有透漏太多,见他虚弱的样子,便道:“徐大人这是病了吧,怎么把你安置到这个地方?算了,徐夫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一块跟我走吧。”
采石场的活儿如此繁重,既然撞见了,总不能任由人死在这里吧?闻九霄心里明白的很,徐道冲根本就没犯什么罪,不过是受人牵连罢了。
“不可!徐某现在是罪犯,不能连累了小闻大人。”徐道冲连忙摆手。
听了徐道冲的话,妇人眼底的光彩暗澹了。
“这有什么连累的?闻某现在是山云县的父母官,既然发配到这了,就算是罪犯,也是闻某治下的百姓。走吧,闻某送你去看大夫,等你病好了,闻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