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没升起。
闻九霄站在客居的院子里,院子的一面墙上爬满了藤萝,他不由看得入了神。
“余枝!”
他张张嘴型,吐出的是这两个字。
这两年他已经不大敢去回忆了,更不敢去想这个名字,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杀人!
五年前的那个事里,镇北王府杨掌珠是主谋,但在里面插了手的还有其他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闻九霄发现自己的戾气更重了,为了消耗掉心底的暴虐情绪,他在牢房里呆的时间也更多了。
时光不仅没有冲澹什么,反而更加清晰了。
时隔五年,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安城,这座有着同样一墙藤萝的小院里,余枝的名字又不期然地浮现在闻九霄的脑海里。
提着早饭回来的清风,看到主子出神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三爷准是又想余姑娘了。
五年了,在这五年里,京城多少贵女为了三爷前仆后继?就连他清风都娶妻生下了儿子,可三爷还是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
小崽子看到牧青很高兴,特别有礼貌的喊:“姐姐。”他记得这个姐姐,每一次来都给他带好玩的东西。
牧青笑着纠正,“不是姐姐,是姨姨哦。”拿着那枚狼牙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才不要比枝枝姐矮一辈呢。
小崽子的眼睛立刻就圆了,改口可快了,“姨姨,姨姨漂亮。”伸着小手去抓狼牙。
“你个小马屁精!这是狼的牙齿,小心,尖着呢,回头让你娘用绳子系好挂你脖子上。”牧青把狼牙放在他手上,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么一点点就这么会讨姑娘欢喜,长大了可不得了。”
看在给他狼牙的份上,小崽子忍了。心里却觉得这个姨姨傻,娘教过他,见到女的,除了像二柱奶奶那么老的,其他的都喊姐姐。女人爱漂亮,不喜欢别人把她喊老了。
这个姨姨怎么不一样?她还围着娘问好多问题,那些问题连他都懂,她却还要问,唉,可能真是个傻的。
不过,娘也教过他,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聪明的,要有宽容之心。
好吧,虽然她傻,但他不会说出来的,也不会嫌弃她的。
被小崽子鉴定为傻子的牧青,已经拿着剪刀跑花园里剪花去了,一朵一朵地比划着,都不知道剪哪一朵了。
唉,真傻!他家的花哪一朵颜色都正,花朵都大,还用选吗?
小崽子忍不住摇头,脸上都是怜悯。
算啦!娘说我们要承认差异,就是因为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这个世界才更加动人。他不是很懂,但娘说的,肯定没错。
“娘,娘,看!”小崽子一转头就看到余枝从屋里出来,连忙举着狼牙跑过去,“姨姨给的。”献宝一样。
“那你有没有谢谢姨姨?”余枝接过狼牙瞧了瞧,见表面打磨得很光滑,牙尖也磨钝了,可见非常用心的。
小崽子奶声奶气,“有,我夸姨姨漂亮。”
“崽儿棒!”余枝夸了他一句,“我用线给你系上挂脖子上。”
转头又进了屋,小崽子跟在她身后,像小尾巴一样。
狼牙上已经打好了孔,余枝找了打络子的红绳,穿过小孔,又随便编了两个结,然后给小崽子挂脖子上,“好了,玩去吧。”
小崽子摸着狼牙,欢天喜地去找大狗狗炫耀了。
牧青终于剪好了花,轻嗅着花香,凑到余枝跟前,一副神秘的模样,“枝枝姐,我阿娘有意把寨子迁出山。”
“你阿娘跟你说的?”余枝有些诧异。上回牧青来还没提过这事,才两个来月她阿娘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了?
牧青摇头,“没有,阿娘没说,是我自个看出来的。尤其是最近一年,她经常催我领着牧伟他们出山换粮食,家家都还有余粮,根本不用出来这么频繁。她肯定是嫌牧伟他们傻,借机让他们出来长长见识。
“若一辈子住在山里,傻点就傻点呗,反正寨子里都是自己人。可要是在山外,太傻可不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她还跟王大夫打听山外的事情,什么开荒呀,赋税呀的,我觉得阿娘肯定是动了出山的心思。”
牧青说着自己的分析,身为牧家寨的少当家,她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天真姑娘。要不然就算她是当家的闺女也服不了众。
“你呢?你想不想出山?”余枝问。
余枝倒是愿意住在山里,她有小绿傍身,在山林里如鱼得水。可为了小崽子,她不是也住在城里吗?隔上些时日带着小绿去山里撒撒欢就行了。
余枝背着小崽子走了许多地方,之所以选择在安城定居,就是因为这座大山,这座山让她感觉舒服,徜徉在山林中,就好像能吸到灵气一样。
可牧家寨的情况跟余枝的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就单说山里的湿气吧,山里的湿气太重了。牧家寨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类风湿性关节炎就很严重,不少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