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做事向来高效的出奇。
还不等盛穗向苏莹莹请教婚礼相关事宜, 隔日晚饭后,周时予就将她叫去书房。
“.....婚服设计是我和Michael J一同把控的——他是很有名的华裔设计师,婚纱三日后会空运过来, 你可以随时试穿。”
“场地我初选在欧洲的布莱德岛, 这个天然孤岛中央是一座中世纪教堂, 可以乘船过去。”
“这只是大概事宜, 其他零碎的部分我都打印在这份文件里,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暖灯昏黄,周时予单手抱着吃饱犯困的盛意,另一只手曲指, 修长指间落在盛穗面前的纸堆。
“考虑到你工作, 婚礼时间暂定在十一长假,”男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柔慢,贴心道,
“这只是我的倾向, 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我会尽可能配合你。”
“......”
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丈夫的雷厉风行, 盛穗听完缓慢眨眼, 看着面前少说三十页的纸堆:“好, 我先看看。”
看出她表情愣怔,周时予眼底染笑, 抬手揉揉她发顶后, 又忍不住俯身落吻。
盛穗习惯性闭上眼仰头配合,再抬眸时,正对上男人的漆黑双眼。
周时予手托着她后脑勺,又向下轻轻揉捏着脖颈,低声问:“太突然了?”
“倒也不是, ”盛穗摇头,侧脸轻蹭在男人温热的掌心,“就是觉得,别人家都是女方操办婚礼,我好像完全帮不上忙——”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停落在窝坐在周时予怀里、正用一双小短手紧紧捂住眼睛的盛意。
小粉嫩团子紧闭双眼,缩起脖子裹在小山羊套装的连体衣里;似乎见盛穗还不出声,悄咪咪地睁开半条眼睛缝。
四目相对,盛穗被女儿偷摸摸的动作逗笑,抬手勾她脸蛋:
“意意在干嘛?”
盛意抱住妈妈的手,咯咯笑起来:“亲亲,爸爸不给看。”
“......”
盛穗反应过来,原来是周时予每次当孩子面亲她时,总会捂住女儿眼睛,才导致盛意下意识的动作。
想到过往亲密之举都被孩子记在心里,盛穗脸颊微热,嗔怪般瞥了周时予一眼:
“你看,现在要怎么办。”女儿都要被带坏。
“挺好的,”周时予微抬眉稍,将肚皮圆滚滚的米色团子放在书桌上,应对自如一字一句道,“从小教会她,要非礼勿视。”
小孩最爱模仿大人,盛意也听不懂,虎头虎脑就跟着重复:“非礼勿视!”
盛穗哭笑不得,揉着女儿脑袋问周时予:“关于婚礼,你有想请的人么。”
或许天生对浪漫钝感,比起许多女孩幻想的圣洁婚礼,盛穗更在乎这场婚礼,究竟要面对多少人际交往。
苏莹莹婚礼那日,盛穗目睹新娘子要亲自迎宾二十桌、百人多的来客,亲戚都三大桌,朋友和领导各占一边,安排座位更是讲究众多。
光想想都心力憔悴。
关于原生家庭,她和周时予糟糕的难分高下:于雪梅打来电话就会吵架、盛齐只惦记着养老费,而关系相对和缓的周老爷子,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联系。
至于朋友,盛穗想请的只有肖茗一个,周时予那边除了邱斯许卓等下属,也就只剩一个心理医生。
“......”
念及此处,盛穗不由苦恼轻叹,扶住站起身、正要朝周时予那边去的盛意。
“婚礼是只关于我们两人的事,除了我们之外,任何人都无关紧要。”
盛穗闻声抬头,见周时予轻车熟路地捞起团子,父女俩的大眼小眼对视几秒,才见他缓缓勾唇:“再者,关于你说没帮上忙。”
男人沉声温和:“穗穗,我希望这场婚礼对你而言,不是走过场的仪式——”
“而是仅仅只用回忆,就会感觉幸福的惊喜。”
-
敲定婚礼日期当晚,周时予最近来罕见的失眠。
盛穗于他无疑是最佳良药,结婚多年,他已经想不起上次彻夜未眠,是多久之前。
凌晨三点整,大脑皮层仍旧纷乱且兴奋不已,周时予分别为盛穗和盛意盖好被角,来到连通卧室的阳台。
初秋夜风寒凉交织,月明星稀中,周时予将阳台靠墙的躺椅拖动,好让他此刻所在的位置,能看见透明玻璃门后、薄薄纱帘下正熟睡的母女两人。
盛意同她、同盛穗都没有血缘关系,却不知为何,周时予总觉得,婴儿床里的小小一团,越长越随了盛穗的长相。
就连喜爱趴着睡的习惯,都和盛穗一模一样。
周时予凝眸,久久望着婴儿床里睡相恬静的婴孩,目光落在那些他挑选的衣服、被子、甚至小手里紧攥的娃娃,感慨万千。
——他和盛穗结婚了。
——他们在共同养育着一个生命。
——而正是这个看似再羸弱不过的生命,却赋予了他“父亲”的身份。
周围所有人、包括盛穗,都说他照顾小孩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悉心温柔;
只是扪心自问,周时予再清楚不过,他对盛穗心心念念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