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受皇上旨意,专程来调查宁波府知府常伦、宁波府同知史道,他们欺凌乡绅、敲诈勒索、搜刮地方之事。各位都是地方乡绅,乃是地方稳定根基,也是朝廷根基。乡绅之事就是朝廷大事,皇上非常重视,才会派本官来到宁波。今天本官邀大家来这里,就是希望各位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的担心。”
彭泽此次召集地方乡绅,上来就给了常伦和史道一个下马威。
所有的乡绅都安排了位置,只要是接到邀请的人都可以坐下来。而常伦和史道两个人,本来作为宁波知府和宁波同知,应该是坐在彭泽旁边,或者是彭泽下方第一的位置。这才符合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但彭泽根本没给他们两个这样的面子,而是让他们两个人和下面的乡绅坐在一个位置。奉化县这些乡绅看到这样的情况,心中都非常高兴。
地方乡绅都各有各的消息渠道,从京城到浙江,他们都能够得到消息。
早就听闻这一次来调查事情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彭泽是内阁首辅杨廷和的干将。和目前总制闽浙军务,巡抚浙江的王琼有大仇。而且也不喜欢常伦、史道这些人。
看现场的情况,他们都相信自己没有判断错误,相信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在官场上,只要不是完全撕破脸皮,官员之间、官员和士绅之间,都是会彼此留下脸面,彼此之间还是讲究一些体统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事情以后怎么发展。有些官员和读书人别看现在落魄,说不定某一天得到皇帝或者朝廷重臣的欣赏,就会一飞冲天。一旦这些人发迹,就会报复原来的仇人,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
所以除非是完全撕破脸皮,或者可以一下打死对手,让对手再也无法翻身,要不然官员之间、读书人之间不会表现的太明显。但看看彭泽,完全不给常伦和史道面子,这是完全撕破脸皮的情况。
彭泽既然这么不喜欢常伦和史道,在场的这些士绅就高兴了。
因此立马有人开始告状。
“部堂大人,学生李宏举,是弘治五年的举人。可是常知府完全不管学生身上有功名,直接就把学生压入牢中。在牢中学生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让那些狱卒欺凌学生,一点不顾及读书人的脸面和名声。且明确表态,不交出470两银子,就不放学生出来。家里为了救我,只能是卖房卖地,才能够筹钱救我。学生恳请部堂大人明察,为吾等蒙冤百姓伸冤,维护吾等读书人颜面。”
“还有这种事情。”
彭泽冷哼一声。甚至是直接拍了桌子道:“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举人功名,岂能说关押就关押,成何体统。让狱卒羞辱读书人,让读书人颜面何存。好,常伦、史道,你们真是好样的。记下来了?”
彭泽本来皮肤就有些黑。
现在一生气,脸色就更加难看。冷冷的问旁边做记录的下属。
“大人,都记下来了。”
“好。还有谁,今天都说出来。本官要做好记录,上交给皇上。此乃大明天下,朗朗乾坤,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部堂大人,学生尹华有话要说。”
“不用拘谨,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大胆的说。本官今天有的是时间。”
“谢部堂大人。”
这些地方乡绅,一个个虽然不是做官的,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功名。要么是举人,要么是秀才,都属于是耕读世家。运气好了,家族当中出现进士,那么家族实力会大大提高。当然运气不好,没有出现进士。但只要家族当中有读书人,而且身上有功名,那么靠着秀才、举人的功名,在地方上一样是举足轻重的家族。
都是读书人,因此都会跟官府接触,懂得如何上告。
“常知府和史同知,他们来到奉化县之后,就给学生强加罪名。明明是家里花钱买的田地,但他们硬是说家里的田地是官田。然后抓了学生,让学生承认家里的田地是官田。学生不认,他们就要屈打成招,完全不管学生身有功名。学生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被逼无奈之下只能是签字画押,承认家里的田地是官田。之后知府衙门不仅没收了学生家里的田地,还逼迫学生家里罚款。家里为了筹钱,几乎是倾家荡产,现在都拿不出钱财供孩子上学。老母因为此事已经卧病在床,医生都说老母时日无多。部堂大人,若朝廷再不管此等恶事,奉化县百姓都没有活路了。学生堂堂举人,都被逼得倾家荡产,其他百姓更是毫无生路。学生泣血恳请部堂大人,为奉化县百姓伸冤。”
读书人,哭起来,比谁都厉害。
哭的不知道有多惨。声情并茂的表示他们家现在多么惨,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没有。
彭泽点点头。
让跟着自己的人,把这些都写上。不过心中却是好笑。对于这个拥有举人功名的士绅尹华,彭泽来之前是了解过的。奉化县的大地主,家里有七千多亩地,且家族当中还有当官的。
在整个奉化县,或者是宁波府,都是排的上号的大地主。就算是在这一次的丈量土地当中损失很大,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