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白沙巡检何儒,参见汪公。”
汪鋐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何儒。
巡检?
一个不入流的从九品小官。在地方上,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巡检是惹不起的大官,甚至知县这样的县官也不会随便得罪巡检。但是在汪鋐这样的正统进士出身的官员眼中,巡检说起来都不算是个官。从九品,顶多就是吏的范畴。且汪鋐可不是正七品的地方小官,而是正儿八经的地方大员。汪鋐家的下人都不会把巡检放在眼里。
但勇气可嘉。
汪鋐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此人真的是勇气可嘉。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竟然敢在自己带兵第一次战败,心情不好的时候敢于见自己。而且看样子,一个小小的巡官,一点都不怕自己。
人非常沉稳。
“你有何事?”
“汪公,卑职愿为汪公解忧。”
“你为我解忧?你怎么为我解忧?”
汪鋐的脸色陡然变得严肃。
直直的盯着何儒。
为自己解忧?
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巡检,跟自己说为自己解忧?
汪鋐有些好笑,同时有些意外。所以没有开口,一直看着何儒。汪鋐倒要看看这个巡检到底说什么?现在汪鋐的心情可不好,如果何儒说不出什么,汪鋐可不会放过何儒。
“汪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次进攻屯门岛失利,就是因为佛郎机商人船坚炮利。他们的战船比我们的战船速度快,他们的炮比我们的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失利。”
虽然汪鋐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但何儒挺起腰板,大声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汪鋐看着何儒道:“读过书?”
“读过一些。”
汪鋐这句话问的,其实是有些冒犯的。毕竟巡检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而且大部分巡检都是世袭的,但也不可能是文盲。作为从九品的巡检,怎么可能连书都不读。虽然不像是科举出身的官员那样学富五车,但一般的书还是要读的。
但何儒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统领几万人的广东按察使,是广东一方大佬。更重要的是,汪鋐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是嘲讽,更不是轻视。相反汪鋐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甚至很是郑重。
何儒明白,汪鋐这是对自己的话感兴趣,才会这样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说得对。可是你怎么帮我解忧?”
“汪公,早先佛郎机商人来广州的时候,卑职作为巡检参与过检查,以及抽分。当时卑职就发现他们的船只速度比我们的快,他们船上的佛郎机统,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因此卑职抽空和船上的人谈过,认识一些人。”
“你在佛郎机商人那边有认识的人?”
“是。”
听到何儒的话,汪鋐立马就感兴趣。
此次失败,完全就是因为不知己不知彼。对于葡萄牙完全不认识,对于他们的情报也很少。就把他们当成是普通的番邦国家,根本没有想到葡萄牙商人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撤退之后,汪鋐一直在考虑,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只是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葡萄牙在屯门岛有很出色的防御工事,又有强大的战船配合防御,正面突破实在是太困难。屯门岛的防御工事很坚固,佛郎机统摆在那里,命中率高了很多。而且葡萄牙战船机动能力强,加上强大的火力,轻松就把明军进攻阵型打乱。这一次进攻,几次冲击,没有任何的效果。
这让汪鋐很是头疼。
现在听到何儒认识葡萄牙商人那边的人,汪鋐站了起来。亲自上前扶起了何儒。
“起来吧。”
“谢汪公。”
“说吧。你认识什么人?”
“汪公,卑职认识的人当中,有两个人最为特殊。他们两个人的祖辈在百多年前的战乱时代南下马六甲,一直在那里生活。后来佛郎机人打下了马六甲王国,他们两个人就跟着佛郎机商人。他们跟着佛郎机人已经二十多年时间,知道造船、铸铳及制火药之法。当时卑职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未曾想到佛郎机战船和火炮的威力如此之大。卑职想到了他们两个人,若我们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帮我们造船、铸统,以及制火药。那么我们就不会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失利。”
汪鋐听到何儒的话,心里大喜。
此乃利器。
亲身经历过战场的汪鋐明白,不管是“蜈蜙船”,还是“佛郎机统”,那都是利器,比现在自己手底下军队用的好很多。此次失利,就是因为葡萄牙拥有这些利器。之前汪鋐考虑的是,如何扬长避短,解决屯门岛的葡萄牙商人。
现在有了这样的消息,汪鋐想的就更多。
“何儒,此话当真?”
“卑职绝不敢欺瞒汪公。”
“好。”
汪鋐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