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亲自从临江市过来,就是为了跟陆细辛亲口说这件事。
陆细辛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双臂放在桌面上,轻轻转了下眸,口吻淡然:“陆承继求到了你头上?”
半夏点头:“陆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是恳求您为他母亲医治身体。”
陆细辛转回目光,视线落在书桌旁的一盆兰花上,点了下头,语气莫名,让人听不出喜怒:“他倒是长进了。”
半夏没说话。
垂着眸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双臂恭顺下垂,安放在膝盖上。
最近,对待陆细辛,她是越来越谨慎了,不敢有半点轻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催眠回来后的陆细辛变了很多,性格似乎冷了不少。
对待他们这些古家的老人,再不复曾经的亲昵密切,转而换成疏远、冷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了。”陆细辛抬手捏了捏桌子旁的兰花叶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泽兰姑姑去哪了?”
陆细辛小时候,有两个人照顾她和白芷的生活起居。
一是半夏,二是泽兰。
半夏年岁长一些,对待她和白芷,就如同自己亲生女儿,对她们很是宽容溺爱,更多时候是照顾她们的生活。
提醒天冷加衣,天热多喝水。
泽兰姑姑就不同了,她年岁很轻,活泼俏丽,总是跟她们玩在一处。
陆细辛记得自己小时候,和她很是亲近。
只是后来,不知道何时何日,她突然就消失了,不知去向。
陆细辛记忆里也是下意识忽略这个人,似乎从来没出现这个人似的。
听到陆细辛口中提到泽兰二字,半夏愣了一下,瞳孔蓦地放大,很是震惊。
“你、你想起来了?”
陆细辛指间用力,瞬间就将一片长长的兰花叶子撕下。
她拿着叶子在指尖卷了卷,而后抬眸,定定望向半夏:
“泽兰呢?她到底是谁?”
“她离开就离开,为何要催眠我,让我忘记这个人?”
最后一句话,陆细辛语气很淡,却听得半夏魂飞魄散。
“小姐……”她哆嗦了下,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始,结巴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开口:“小姐,您、您千万别误会,泽兰她、她是主家的人,我也不知道她为何来,又为何突然消失,但是绝没有恶意的。”
“主家?”陆细辛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疑问。
半夏道:“主家的事情很复杂,我很多事情也弄不清楚,只是知道个一知半解,古家每次换家主,都是由上一任家主亲自告诉下一任家主,主家之事。
因为古老突然昏迷,所以很多事情交待不清。小姐,您再等等,再过段时间,主家就会派人过来,这样您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陆细辛皱眉,半晌抬了下眸,吩咐:“你先出去吧。”
半夏离开后,沈嘉曜进门。
走到陆细辛身后,给她按揉太阳穴,声音温柔如淳淳流水:“怎么了?”
陆细辛闭上双目,语气低低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沈嘉曜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
陆细辛睁眼,奇怪地看过去。
沈嘉曜有一瞬间地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低头在陆细辛额上亲了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细辛轻叹:“说来奇怪,我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五岁之后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五岁之前,关于走丢前陆家的记忆,却总是影影绰绰的,似是蒙着一层面纱,只是隐约记得陆母。
其他关于父母姓名、家里都有谁、家在哪里,却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五岁的孩子,已经念幼儿园中班或者大班了,像是陆家这种豪门精英教育,会一遍一遍告诉孩子:她的家在哪,父母是谁,电话号码是多少。
但是陆细辛对于这些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说到这,陆细辛忍不住蹙了下眉,继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年纪太小,又突逢变故,身体保护机制启动,所以才会忘记。
但可笑的是,经过被今豫和催眠,我才意识到,我五岁之前的记忆,不是自己忘记,而是被人催眠!”
“催眠?”沈嘉曜觉得很神奇:“催眠真这么厉害么?”
陆细辛点头:“今家的睡眠手法很特殊。”
沈嘉曜好奇:“你这么肯定自己被催眠了?”
他不是怀疑陆细辛,而是五岁实在太小了,经过变故之后,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当然。”陆细辛语气笃定,“我已经解开催眠,关于五岁之前的记忆,现在都想起来了。”
沈嘉曜有些惊讶:“是今豫和帮你解开的么?还是因为二次催眠叠加,所以五岁那道催眠被破坏了?”
“不是。”陆细辛摇头:“是我自己解开的。”
“你也会解?”这次,沈嘉曜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