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让我想想,总还有别的办法”
慕容音环顾,目光有些无措。
“师娘,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嬴抱月看着慕容音脸上的慌乱,温声道,“别拦着我,让我去吧。”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
慕容音脸色发白,忽然咬紧牙关,“我去。”
“既然对方也是等阶二的风法者,那么打败他是我的责任”
“不,师娘,”嬴抱月连忙摇头,“你可不能去。”
慕容音境界虽高,但经验太浅,这么一去可就真是肉包子打狗了。
嬴抱月能够理解慕容音面对这种情况时的无所适从。即便看上去再有神子的威严,但之前初次照面慕容音就险些被乌禅胥一剑穿心,这说明她根本不适合应对这种状况。
但这也不能怪她,慕容音从懂事时开始就足不出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根本没学过如何战斗。
就算天生能看到很多东西,但这就和看多战争电影的人扔到战场上依旧会被吓得面色如土一样,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慕容音根本没有躬行的机会。
这样的人只适合窝里横,不能出窝打。
同为等阶二的风法者,云中君却是在西戎那边狼吃人的环境下磨砺出来的,心术和用风法进行战斗的手段都不知要深上多少倍。
要这样的慕容音去对抗云中君,简直就是把一只小羊羔丢到了大灰狼的面前,太勉强了。
嬴抱月微微垂下视线,看见慕容音藏在袖子下的手正在发抖。
果然是如此。
慕容音果然很害怕。
“师娘,你别冲动,我不一定会有事,”嬴抱月将慕容音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不过如果我没有做到,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了,你听好,等下”
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缓缓看向自己的脚下。
“师娘”
地面上红光莹莹泛起,微风吹拂,露出些许原本已经被积雪掩埋的纹路。
是之前慕容音在地上所画的阵法
原本不知何时,她们两人居然重新回到了之前转移诅咒的位置,看见那熟悉的红光,嬴抱月猛地绷紧全身往一边纵身一跃,但已经晚了。
红光大盛,她双脚顿时如陷入泥沼一般动弹不得。
但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她的双手还可以动,就是双腿被死死困住了。
“师娘”
嬴抱月猛地看向慕容音,这阵法之前已经被她改造过,应该不能重复发动了才对,可现在居然能够再次运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慕容音刚刚趁着和她说话的时候,悄悄重改了地上的阵法。
“我知道你能解开这个阵法,不过只一会儿也好,乖乖地呆在这里。”
慕容音直起身体,伸手摸了摸嬴抱月的头。
她的手掌还在发颤。
但下一刻她收回手,越过嬴抱月的身躯,向冰湖边走去。
“师娘”
大颗冷汗从嬴抱月脸颊边滑落,她扭头看向慕容音的背影,“你别乱来”
“怎么是乱来呢,”慕容音白着一张脸,从手腕下解下一个铃铛,“你别太瞧不起我。”
说实话,面对姬墨和乌禅胥之间乒乒乓乓血肉飞溅的激战,她站在一边看着都心惊肉跳,只想拔腿逃跑。
可是,她无路可退。
这里就是她的家,身后是她必须要保护的人。
“没事,阿音,你可以的。”
慕容音在心中默念着,弯下腰,脱去脚上的鞋袜。
“师娘,你要做什么”
嬴抱月注意着她的举动,瞪大双眼。
“让我试试看,如果我失败了,你再拼命也不迟。”
慕容音直起身,看向面前一片狼藉的冰湖。
在这片冰湖边,她当初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选择以最快的速度成为神子,牺牲了成为剑客的道路,自此之后,她就失去了修行者最引以为傲的战斗能力。
可是,她虽不能用剑攻击别人,但不代表她不能战斗。
之前和姬墨在初阶大典上对的那一剑,花光了她七年的勇气和积蓄,可这这样只能用于偷袭对于乌禅胥而言并没有用,在大部分的战斗中也用不了。
她需要其他的战斗手段。
既然决心活下去,既然决心要下山,那她终究要迈出这一步。
她已不是困在王宫中的公主,不是被大司命保护的雏鸟,不是只能躲在山上的花瓶。
慕容音闭上双眼,手执铃铛,开始跳动。
叮铃。
叮铃。
叮铃。
风中响起悦耳的铃声,嬴抱月怔怔注视着赤足在湖边跃动的女子。
“师娘”
慕容音脸颊泛起绯红,但她紧闭着双眼,调动全身真元,只是跳跃,舞动,一丝不苟,全神贯注。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