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人骨重生的噼里啪啦声,银发少年注视着河滩。
趴在河滩上的男人身上一点点渗出血迹,看上去十分危险,但银发少年知道,那是李稷体内的淤血正在排出。
他体内体外的无数伤口,正在加速愈合。
也就是说,李稷现在才恢复意识。
刚刚他是真的昏了过去。
可在昏迷之中,他却差点毁灭了一个真神的分身。
想起之前狼头向昏迷的李稷出手却险些自取灭亡的那一幕,银发少年双眸微微眯起。
“这这是什么人啊”
蹲在石头上的金翅大鹏呆呆望着趴在河滩边的李稷,一脸好奇。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银发少年看了它一眼,“如果不想被烤了的话,等下你就乖乖地呆在我头上,知道了么”
“头上”
金翅大鹏一愣,不等它反应,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银发少年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它眼前缓缓升起,影子之巨大甚至覆盖了整块巨石。
“你”
金翅大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巨大黑影,喉囊艰难地上下移动了一下,“你为什么”
“客从远方来,我这边也该给到相应的礼仪。”
巨大的黑影缓缓转过脑袋,看向趴在河滩上的男人,神情复杂。
“至少,对他应该如此。”
痛,很痛。
浑身的血像是火一般在烧。
“寄。”
“就叫寄好了。”
冥冥的黑暗中,李稷隐隐听见一个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夫君,这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另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李稷在黑暗中微微睁大眼睛。
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
母亲。
是他的母亲
那这个男人的声音是
“你懂什么,”男人的声音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大巫已经算过了,这不是该降生给我的孩子。”
“他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温度。
“我意已决,就叫他寄。”
“他只是暂时寄放于此,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寄。
李稷定定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绣在发带上的他出生时真正的名字,目光沉沉。
忽然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
“别听你爹瞎说,寄儿就是我家的孩子,是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不管谁说不好听的话,你都是娘的珍宝。”
母亲。
想起那个在宫中传言里死于产后虚弱的女子,李稷死死攥紧自己的双拳。
是我,害死了你吗
“你叫寄是吗哪个寄是谷稷的稷吗”
这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李稷抬起头,看着明眸皓齿的女子指向树木下的一丛野麦子,笑着问树下的小男孩。
“嗯。”
李稷看着小小的他点头。
他站在虚空中,注视着那个赐予他第二个名字和新的人生女子。
他眼前景色倏然一变,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阵法里,李昭额头流血,俯身抱住他。
“别怕,会有点疼,很快就好了。”
女子的声音模糊起来,渐渐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清晰的声音。
“李稷。”
“我觉得你着白衣,更好看。”
李稷心跳忽然加速了起来。
这时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青影站在他的面前,倏然穿过自己的身体。
啊
一阵剧痛传来,李稷猛地睁开双眼。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碎石刺着他的脸庞。
自己正趴在一片河滩上。
李稷费力地翻身,仰躺在河滩上。
他缓缓抬起手臂,看向自己右手结满剑茧的手掌,“我”
他,到底是谁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脸上。
他茫然看向苍茫深灰的天空。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脑袋却忽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那个脑袋足足有两人合抱那么巨大,银白色的毛发根根发亮,黑色的花纹宛如墨画,一双拳头大的银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映出他愕然的脸。
这是一头巨大的白色老虎。
李稷瞳孔收缩。
这只庞然大物就这么巍巍然立在他身边,野兽的热气扑面而来,华贵鎏银的皮毛下,藏着钢筋铁骨般的骨骼肌肉。
它站在那里,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不是阴森可怖,而是高贵美丽。
仿佛雪地间所有的华彩,都汇聚到了它身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