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不到凶手,那就让凶手来找自己。
孟诗怔怔看着眼前身材纤细的女子,恍惚中仿佛明白了大司命想要做什么。
她要以身为饵,引出幕后的黑手。
盾牌。
孟诗听说过这个说法。
昭阳郡主林抱月是大司命林书白身前最强大的一面屏障。
作为修行界和仙官的,大司命林书白自然是有很多仇人,但却很少有人敢找林书白寻仇。
因为只要是山海大陆修行者就知道,想要走到林书白面前,就注定要先过昭阳郡主这一关。
而这一关已经高得难以想象。
林抱月是林书白的盾。
林抱月精通暗杀、医毒和追踪,某种意义上,在那些想要暗害林书白的人眼里,她比林书白还要可怕。
即便下落不明,大司命依然受到自己弟子的保护。
但现在,林书白自己公布了林抱月的死讯。
“你其实是可以恨我的,”孟诗愣愣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林书白静静开口,“我不知是什么人会去害她,但那很可能不是她的仇人,而是我的仇人。”
孟诗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想起了林书白问她三个月前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她只有一枚碎片尚且心悸惊醒,那和林抱月几乎心灵相通的大司命,又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可是这个女子不但没有倒下,还带着亲卫迅速来到边关,击退了试探的西戎兵。
这个女子的心志之坚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这个女子才是最坚强的。
人神的强大,不光是强大在她的境界。
听到林书白之前安排后事一般的交代,孟诗原本还以为她承受不住林抱月离去的打击准备自毁,但现在她已经想不到到底有多么大的难关能击倒这个女子。
“天阶修行者既然不会生病,那您生病的传闻也是您放出来的”孟诗问道。
“我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林书白道,“病了的传闻就是那时传出来的。”
消失
那段时间,大司命去做什么了
孟诗很想问,但不等她去问,林书白已经开口。
“我去做了一件事的,但当时没有成功,”林书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之后会再试一次,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结果。”
“我”孟诗怔怔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毕竟以后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林书白回到书案后坐下,向她微微一笑。
“十年后,你应该长大了吧。”
孟诗心头一窒,刚刚听到天阶身上有禁制不能寻死她本已经松了口气,但现在那股恐惧再次笼罩她全身。
“您,难道要”她颤抖着开口。
大司命的口气怎么都像是在交代后事,但她怎么都不明白,就算大司命担心十年后的世界,修行界还有更多的人值得托付,那么多天阶修行者呢八人神呢
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别那么害怕,我不是要去死,”坐在书案后的女子抚摸着桌子上的盔甲笑了笑,“我是为了和那个孩子一起活下去才奋战至今的。”
“我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活下来去做一个尝试,但不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孟诗睁大眼睛,“那就是说”
“修行者做事没有没风险的,所以我向来习惯在战前安排好所有事,”林书白微微一笑,“你是我今天见的最后一个人。”
“别担心,那么多人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你说你想成为那个孩子一样的人,我很高兴。”
“别哭,火法者可不适合流泪,你有成为火法者的素质,我有一把剑倒是很适合你,不过可惜已经送给我弟弟了,以后你有机会再见吧。”
“时间到了,我要送你离开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今日成为修行者的初心。”
“往前走,不要回头。”
孟诗牵着妹妹的手走出大帐。
“不要忘记她。”
“等她回来。”
这是大司命林书白生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她回来。
一年之后,大司命林书白和二世皇帝同时丧生在永夜长城上的消息传来。
那一天,南方久违地下雪了。
孟诗记得自己当时拿着剑站在稷下学宫火院的演武场内,在大雪中静静站了一夜。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变成了孟施。
但无论是孟诗还是孟施,还依旧记得那个孤身一人坐在大帐深处的女子注视着自己牵着妹妹的手离开大帐时说的话。
最想等那个如月光般清澈美好的少女归来的人,应该是那个女子。
但那个女子已经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就如同那个女子预料的一般,本已逼到永夜长城下的西戎骑兵突然消失,即便在大秦内乱之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