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入宫时一样, 照旧是一名宫女在前方引路,一同从朱雀南门出去。
来时有九个人,现在却只剩下六个。
除去被遣返的张俪儿、被抓走的席小蔓, 再就是不知踪迹的席清雪了。
走在笔直宽阔的宫道上,两侧是高高的红墙,偶尔有一枝绿意探出墙头。
杨琴芝忍不住偷偷问:“你们真的都没看到席清雪?她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会不会先走了?”
“不应该啊,我路过的时候看了眼,屋里的东西都没收呢。”
众女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议论着, 言俏俏抱着金丝楠木盒走得吃力,和林琅落在最后面, 便没有加入讨论。
直到有人冷不丁道:“……你们说, 她该不会是被陛下留下来了吧?”
说完,那人后知后觉朝言俏俏看一眼,忙咳嗽两声:“我瞎说的、我瞎说的……”
新帝不留言俏俏就算了,万一真将席清雪留在宫中伺候,岂不是明摆着嫌人家出身卑贱?
那未免也太伤人了。
言俏俏倒没太听清她们说什么, 抱着木盒的手臂泛起酸涩, 只迈着小步子往前走。
乌云压城, 倾盆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望着前方不远处巍峨耸立的宫城门,一行人纷纷噤了声, 不自觉加快步伐。
踏出宫城的那一瞬,四周景象豁然开朗, 好似终于踏出一座遮天蔽日的洞窟。
空气闷热,言俏俏又抱了只大木盒子,一路走来难免有些喘气。
她抹了把额上的细汗, 睁着乌亮的大眼睛, 努力地四处寻找着什么。
暴雨前的阴天算不上好天气, 小摊商贩都要歇业不说,连满街乱跑的孩童都被父母关在了家中。
但这个夏季格外漫长,京城百姓旱热了许久,苦不堪言。
如今终于盼到变天,个个都笑开颜,主街上仍有不少人四处奔走,做着大雨前的准备。
贵女出宫的消息一早就递到各家府邸了,此时路边已停了几辆接人的马车。
虽都是普通规格,但总归有车可乘。
可言俏俏张望了一圈,才知言家根本没派人来接。
她不自觉蹙眉,局促地抱紧了怀里的金丝楠木盒。
虽早知道叔父叔母对她态度平平,但却万万没想到连一辆最简朴的马车都不肯派来。
若是她一个人就算了,她还可以自个儿慢慢往回走。
但林琅如今是她的护卫,自然是要跟她一起回吉安伯府。
眼见着别的贵女都陆续乘车离开,她们二人却还背着包袱站在宫门外。
连守宫门的侍卫都三番两次看过来,再不走怕是要被驱逐了。
终于,林琅斜睨她一眼:“?”
言俏俏只得低下头,窘迫地小声道:“……好像没有人来接,可能要走回去了。”
她本想雇一辆也好,可一是手里银钱不多,二是雇马车的地方离这里有三条街,走过去也费劲。
好在林琅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问清了吉安伯府的位置,便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言俏俏抱着东西跟上,心里越发愧疚,又怕林琅后悔答应做她的护卫。
她纠结片刻,快步挤到对方身边,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等攒到钱,我每天都雇马车给你坐。”
林琅:“……”
她沉默一瞬,余光瞥见言俏俏紧张的模样,才勉强嗯一声。
言俏俏这才松了口气,也专心赶路。
吉安伯府离宫城的距离不近,当初坐马车过来都花了一个时辰,何况现在要靠两条腿走回去。
好在才走出去半里路,前方便急匆匆驶来一驾马车,赶车的铆足了劲喊道——
“二小姐!二小姐!”
言俏俏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吉安伯府的门房高强。
入宫前她赠给对方木雕麻雀,碰巧拿去换了不少银子,他便对言俏俏很是感激。
高强将马车停好,跳下来摆好小凳,又接过她手里的木盒,热情道:“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言俏俏虽算不上娇气,可一想到要抱着大木盒走那么远的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高强的出现无疑令她如释重负,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