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来了?!
即便努力放轻呼吸, 但女子合起的眼皮仍止不住地轻颤,显示出此刻内心的震惊与慌乱。
从其他贵女偶尔的抱怨之中,言俏俏知道这位新帝政务繁忙, 几乎每日都是金雍殿与云机殿两点一线。
她们连远远望一眼的机会都极少,更别说近距离接触。
言俏俏见他的次数也不多,第一次是翠园偶遇,第二次是他在碧水廊亭练武,第三次便是昨晚误入云机殿。
即便新帝喜欢她的容色, 也从没来过迎安殿。
所以这回装病, 言俏俏想得最远的, 也不过是他会派崔公公这位大总管前来探病。
却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言俏俏心口的位置扑通乱撞,先前那大胆的猜测再次有破土而出的势头。
她身子不适,新帝兴许不会来探望, 但……小九一定会。
难道他真的是吗?
想到林琅的话,言俏俏心里五味杂陈。
一时高兴,一时又为他的躲避和隐瞒难过。
脚步恰好停在床边,对方宽阔的肩背遮挡了不远处的烛光, 投下一片阴影。
那道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 言俏俏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没一会儿脸皮都热起来。
如此僵持半晌, 男人终于嗓音低低, 玩味地问:“睡着了?”
言俏俏不知他是否已看出自己在装睡,可此时睁眼、大眼瞪小眼似乎更为尴尬。
她屏住呼吸, 手不自觉揪住被子一角。
梁九溪低眼, 看着她颤抖的睫羽和微微用力的手指, 有点好笑。
她但凡紧张, 手里总要无意识攥着什么东西, 似小孩一般。
片刻,他直起身子,目光扫过她大半露在被褥之外的身子。
然后伸手,攥住她的脚,大概是被窗口的夜风吹久了,入手微微有些凉意。
“!”
言俏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缩了下,才发觉脚是被人抓住了。
她僵住身子,玉白的小脚无助停下,一时不知还要不要继续挣扎。
梁九溪握着那玉足,粗粝的指腹拂过白嫩脚背上的一颗乌痣。
她便一阵战栗,难以控制地嘤咛一声。
女子圆润的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他捏了捏,极恶劣地一个个掰开。
接着缓声重复问:“睡着了?”
言俏俏这才慢吞吞转过脸,被迫睁开的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如泣如诉。
她抖了下唇,脸颊上泛着春桃般的粉红色,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瞧着委屈又可怜。
她身子不舒服,梁九溪自然没那样不是人,哂笑着松了手,不再继续逗弄。
他拉过被子把人盖住,在床边坐下。
先前觉得有些热,便只盖了个被角,但被外人盯着身子总归觉得羞耻。
没想到他就这样放过自己,言俏俏立即滚了两下裹住被子,而后手搭在边沿,只露出一个脑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后便压下一小片阴影,她心中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对方的大掌已经拂开凌乱发丝盖到了她额上。
言俏俏本就是装病,实则哪里有什么头疼发热,一颗心顿时悬起,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手底下的温度倒不算很烫,甚至有些过于正常。
梁九溪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地睨着她。
言俏俏胆子小,又不擅长骗人,只被人似是而非地瞧上一眼,果然先自个儿乱了阵脚。
搭在被子边的细白手指一点点收紧,便是又紧张了。
她小心抬眼,却只看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具
面具后的眼深邃而平静,那漆黑的的瞳仁里分明没有一丝或喜或怒的意味,但言俏俏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慌乱。
他是不是……发现她撒谎装病了?
自从小时候撒谎闯下祸事,小九许久没理她之后,言俏俏便长了教训,宁愿沉默,也不会再撒谎。
若不是脑子笨,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气氛沉凝,言俏俏撑不住,声如蚊讷地唤他:“陛下……”
梁九溪置若罔闻,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女子红扑扑的脸。
而后抬手,指腹擦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