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都不可能选送秀女入宫。
言二小姐若此时成了娘娘,少说也有半年的帝王专宠。
齐嬷嬷虽算是宫中老人,但新朝新气象,做梦都想赶紧替自己谋个好去处。
她一边盘算,望着言俏俏的眼神都隐隐放光,亦步亦趋地将人送到了屋内。
直到林琅冷着脸将门关上,她才喜滋滋地离开。
林琅拍拍沾土的裙摆,拿出一套干净衣裳,瞥了眼呆坐在桌前的言俏俏,没说话。
言俏俏的余光里,是那只二尺长的金丝楠木盒。
里面的木雕工具她昨天试用了一番,手感极好,盒边正放着巴掌心大的半成品木雕。
雕的是碧水廊亭的蝴蝶与蓝雪花,言俏俏暂时取名为“蝶与花”。
藤蔓垂卷,蓝蝴蝶停在最大的一朵花上,已有大致的轮廓。
其实昨天钟姑姑将这些转送给她时,言俏俏便有些惊讶。
诚然,皇宫内金银珍宝应有尽有,要搜罗一套木雕工具不难。
但陛下怎么知道她的喜好?
言俏俏那时以为是钟七娘说的,毕竟她也是闻春县人的话,言家女儿痴迷木雕不是什么秘密。
有时需要取材,小九还会陪她去河边捞鱼,或去山上观察野兔子。
她那时还一直想雕只山鹿,但无奈山林太深,蹲了许久都没能碰见。
久而久之,县里便传开了。
现下有了别的怀疑,才突然联系到这上面。
言俏俏伸手拨弄着未完成的作品,虽然她是很想直接问陛下,但她显然没那个胆量。
猜对了还好说,可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那岂不是很尴尬。
言俏俏陷入混乱之中,直到林琅换好衣裳,准备出门了,才忍不住道:“林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她郑重地强调一遍,“假如你一直在等一个人,但是他迟迟没出现。这时,你却发现某个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甚至性子都……”
她想到什么,声音小了下去:“都……都不太一样的人,很像他。”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直接问清楚……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呢?”言俏俏仰头,水润的眼底满是困惑与为难。
她说得含含糊糊,但遮掩的手法太稚嫩,就差直接把这个人跟皇帝划等号了。
林琅也没戳破,她向来不愿沾染这些男女关系,只是见她回来后便心神不宁,所以认真地想了想。
沉吟片刻,她冷静地说:“不懂,但如果他真是你等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主动相认?”
“难道你们太久没见面,他认不出来你了?”
对啊,如果陛下真的是小九,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所以他根本不是小九吧。
言俏俏郑重地得出结论:“哦!所以是我认错人了。”
林琅为她的天真与乐观沉默片刻,道:“……你就没想过,也许他就是你要等的人,但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你?”
不怪她恶意揣摩,实在是人心险恶,笨蛋容易被骗。
对方的话像一记冷冷的重锤,砸进了言俏俏还在努力思考的脑子,令她彻底怔住。
触碰木雕的手慢慢收紧,金丝楠木坚硬的棱角戳着女子柔软的手心。
痛感渐渐加剧,她却毫无察觉。
可她乖乖地等了那么久,小九没理由装作不认识她啊。
难道这两年只有她还呆呆地守着当初的约定,而小九早就交到了更好的朋友吗?
想到后一种可能,言俏俏竟然鼻子一酸,连忙假装去摆弄金丝楠木盒里的工具。
林琅看出她强忍伤心的窘迫,也没想到随便一句揣测就要把人弄哭了,尴尬地补救道:“……不过我是局外人,具体的情况只有你明白,只能你自己做决定。”
“说不定他真的不是呢。”
她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说了两句,又觉得继续待在这里估计更影响对方发泄情绪,便带上门离开了。
她一走,言俏俏便放下工具,委屈地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泪水却直接溢出眼眶,吧嗒吧嗒滚落。
此刻,她宁愿陛下不是小九。
也比小九刻意躲避、装作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