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才感觉到歇了这好一阵子功夫并没有什么卵用,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力气回还,头反而晕的厉害。
阿提密斯说的没错,璃黄金的辐射虽然微弱,但近距离的长时间的接触,还是伤身的。
盛欢撑着地面爬起来,胡乱抹了两下脸,扶着把手离开地下室,他步履蹒跚,径直上了二楼,借着这阵头晕的劲一头栽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睡意张牙舞爪的吞噬了他的意识。
时间在昏睡的时候就宛若插了翅膀般走的飞快,天眨眼睛就黑了。
古怪的吵闹声不绝于耳,盛欢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用枕头堵住耳朵,但用处不大,他听见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盛欢豁然睁大了双眼。
房间的基调是压抑的灰色,墙上时钟走针沉重,每一下“滴答”声都如巨人的脚印般狠狠踩在盛欢的耳膜上,他不得已坐起身,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咚咚咚”
“谁啊!”盛欢哑声喊道:“谁!”
“盛欢!”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混沌,带了点神经质,“盛欢!!开门啊!!!”
是爸爸?!
盛欢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慌忙起身下床。
他连鞋也顾不上穿,赤足奔去开门,门开,那个穷困潦倒的男人立在那儿,头发打结,眼中布满了血丝,与这通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过分惨白的脸和干裂起皮的嘴唇,下巴上灰白交杂的胡须随着嘴唇的颤抖而战栗不已。
“盛欢,他们追过来了!他们追过来了!!”盛长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整个脸颊都在剧烈的抽动纠结,似是惊恐到了极点,“盛欢!!!他们就要来了!!!”
这一声失控的嘶吼惊雷般炸响在盛欢的头顶,让他浑身僵硬厥冷,鸡皮疙瘩传染病一样在身上疯狂蔓延,他顿生出末日将来的恐怖,然而下一秒,更大的恐怖如火山灰般将他包裹。
盛长泽的头掉了下来。
他双手稍拢,恰好接住了那颗头,喷涌的鲜血将他浇的半身黏腻,呼吸困难,血珠从浓黑的睫毛上一滴一滴的坠落,他透过猩红模糊的眼帘,望见盛长泽凝固却安详到有些诡异的表情。
“好孩子。”那颗断头的嘴巴干瘪的翕动,末了居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让盛欢如坠冰窖。
“不——”他猛地蹲身下去,疯了一样的嘶吼,气力被耗竭,仿若被死死的扼住喉咙!盛欢从窒息感中猝然惊醒过来。
他直挺挺的从床上弹坐而起,浑身连带着指尖都在虚颤不已,冷汗沿着脊柱往下淌,像是黏腻的蛇,浸湿了衣服,他双目空洞,瞳孔收缩如针尖,耳边一时间除了宏钟般的呼吸和心跳,什么也听不见。
两秒后,盛欢仓皇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拂落,抖着手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艾司唑仑的瓶子。
“哗啦啦”
颠倒瓶底,盛欢倒出一把药片,也没数其中究竟有几片药量为几何,就这么一仰脖子生吞了下去,他慌不择路的摔回枕头上,用力闭上眼,湿淋淋的睫毛兀自颤抖不止。少顷,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搁在小腹上的手臂则顺着身畔不受控制的滑落下去。
这次,盛欢没有再做梦。
他像是某种退化了呼吸系统的鱼类,被按进了深海黑色的腹地里,无知无觉,失去了与世界的所有联系。
......
过了不知多久,他依稀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声的喊着些什么。
那声音似是离得很远,又有那么几刻似是靠的很近,声线时高时低,陌生中夹杂着一些熟悉的感觉。
意识未回感觉先走,这种状态教人如烹油锅般的煎熬,盛欢努力想要睁开双眼,但是眼皮异常沉重,像是灌了胶,事实不仅是眼皮,还有身体的其他部位,他都失去了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