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穿着太子侧福晋吉服的女子混在人堆里跪着, 手边的宫女嬷嬷都小心地护着她,生怕她一个坚持不住就倒下。
为了除夕的盛事,元夕凌晨起来便用了一盏浓浓的参汤, 吊着精神。她如今还远不到生产的时候,要是在除夕出红晕倒,也算是不吉利了。她自己不觉得,可康熙会觉得, 顶上皇帝不满了, 她这个弱女子可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什么牛痘之功, 一则这殊荣又不是只能落在元夕头上, 忠诚公府又不是没其他孩子;二则敏泰自己领着这份殊荣,也没见他真的手握权柄啊。
太子权势一日大过一日,纵使康熙依旧觉得胤礽是最贴心的好儿子, 可帝王的理智也容不得他麾下权势太大。牛痘之功和红薯之功已经尽数隶属于太子, 他欣慰之余就当真不觉得脊背发凉吗?
便是胤礽透露给元夕的, 朱砂传信的频次都渐渐多些。
幸好太子与康熙所想不同, 康熙知道太子光明正大,知道他明面上的权势, 知道他不屑于低头看人间。却不知道他也是落魄过的, 知道在太监宫女手下过活的日子,喝过几年的碎末陈茶, 用过不知多少人用过的碗碟,甚至有些太监想刻意薄待主子,他喜欢闻的一株兰花, 第二日便“不小心”被野猫扑了。
若不是他自己注意到兰花旁洒落的一点鱼茸, 恐怕自己都以为是不小心了。
可就是这样的底层之人, 没有权势却往往掌管着关键之处, 就像是手握军权的九门提督,掌管京城的兵马治安,可实际上,真正掌握京城大门的人却是微末的百夫长、什长。
好不容易跪完了帝王,众女眷起身,碧儿和那拉嬷嬷也赶紧把元夕扶起来。
现如今她是太子府唯一的孕妇,跪在她身边的李侧福晋也伸手搭了一把,共同将她扶了起来。元夕身体还是很好的,可便是身子再好的人在寒冬跪上这么久,也早就脸色惨白,她现下便是如此,小脸冰凉,脚下无力。
太子妃也关切问道:“可还好?”
“尚可。”元夕咬牙道,“就是妾身确实想赶紧坐下了,否则有些喘不上气来。”参汤本就是强行吊着气,能给她一些力量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忙扶着她进殿坐下,碧儿连忙找人去给元夕的手炉换碳,那拉嬷嬷使着巧劲给她按腿。其他女眷都默默看着,这时候可不宜出事啊。
只是累着了,元夕坐着喝了碗热热的汤水,便觉得好了许多。太子早就命人打点好了,御膳房早就备好了肉汤,太医院也备好了安胎药,太医也候着,生怕在这大喜的日子出了事。
太子本就子嗣单薄,若是今日孩子出了问题,他们脑袋还要不要了?
太医诊完脉,松了口气,恭恭敬敬道:“无事,侧福晋身体康健,怀相极好。只是冬季寒冷,又跪得久了些,休息片刻暖和起来应当便好了。日后回去了,再好好将养着便是,并无大碍。”
此话一出,太子妃轻舒口气,她是太子府的女主人,由她出面谢过太医,和元夕交待两句好生休息的话后,自己便急匆匆赶到前殿赴宴去了。
胤礽坐着和兄弟们说着话,似是偶然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微微点头,他便又淡笑着和兄弟们交谈。
如今这时候,更是该表现兄友弟恭、太子气度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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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元夕缓了过来,脸上能出现真挚的笑模样了。
她嘲笑李侧福晋:“你看看你,竟看着比我还害怕些。”
李侧福晋只觉得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关心你不成吗?你竟还笑得出来?若非太医说你无事,我都生怕你晕过去。到底有孕不宜多用人参,偏生……”偏生除夕这样的大日子,宗室女眷不得不来,又担心伤及腹中子嗣,都是要用些参汤的。
旁人不说,便是太子妃也是照样用参汤挺过去的,她便是如此,绝不在规矩上错半分。
“谢谢你。”元夕握着李侧福晋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你,虽有私心,却也真诚地担心我。
这世上谁能没有私心,难得的便是在自己留有私心之时,不曾伤害别人。
李侧福晋嫌她肉麻,皱着脸,却轻柔地撸去她的手:“手冰冰凉凉的,碰我也不嫌冻得慌,还不赶紧抱着你的暖炉。”竟果有几分刀子嘴豆腐心之态。
“好主子,您可少说两句吧。”那拉嬷嬷没忍住道,“好好休息,别说话把冷风都吃进去了。”
其实大殿之中已经很是暖和了,怎能吃进冷风。
元夕自知理亏,笑眯眯地不再说了。手上轻抚着肚子,安抚着躁动的胎息。
一般这样的宴席是不宜乱走动的,可是元夕暖合起来之后,便觉得殿中空气太过憋闷。这殿里都是宗室女眷,人多热量本就散不出去,再加上浓重的脂粉气,熏得元夕更加憋闷。
她用手帕掩鼻,手帕上撒着她早有准备的薄荷香露,清爽的薄荷气味赶去浓浓的女子脂粉味。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