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顾清玄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他意欲爬主子床的名声整个府里都传遍了,被降级成粗使丫鬟不说,还声名狼藉,再无翻身之地。
顾清玄被气得半死。
以前他高高在上, 哪受过这种冤枉, 如今人人看到他都要指指点点, 议论一番。
好在是他的心理素质当真厉害,不再琢磨着去探寻所处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而是绞尽脑汁寻找方法回永微园。
粗使婢女是几人睡大通铺,晚上他跟几个婢女睡一间屋,嫌弃又别扭, 因为有人居然会打呼噜!
顾清玄受不了地把头蒙住,整个身子靠到墙角, 脑中琢磨如何才能回去。
他可以万分确定这个鬼地方是虚假的, 如果把它当成一场梦的话,他又要怎么才能破除它从这里逃出去呢?
这是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顾清玄都在研究这个。
这里的所有人都跟他不同频, 他来自未来,而他们似乎是曾经。
要跟曾经的那些人解释清楚前因后果无异于鸡同鸭讲, 并且苏暮的脑袋瓜贼精,他不一定滑得过她, 也没心思去跟她斗智斗勇。
思来想去, 顾清玄决定铤而走险, 置死地而后生破这个局。
他来到这里时是在一个暴雨淋漓的雷雨夜晚, 待他好不容易等到同样的雷雨之夜,便在子夜时分独自出了倒座房。
远处响雷阵阵,时不时有闪电霹雳而来,泛起森然白光。
顾清玄好似游魂一般冒雨前往人工湖, 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他却浑然不知,只披头散发光着脚去了湖边。
冰冷的雨水拍打到脸上,他冷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黑暗里沉默着前行。
置死地而后生。
唯有先死,才有生。
熟门熟路地走到人工湖边,顾清玄在莲云水榭里站了会儿。他平静地注视着远处,似想透过闪电的白光窥探出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镇定地朝湖边走去。
不远处一个霹雳响雷在头顶炸裂,他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踩进湖水里,那水并不深,只淹到小腿处。
顾清玄一狠心,整个人朝湖中走去,随着水位上升,一寸寸淹没过他的小腿,大腿,半腰,胸膛……
这个时候他觉得浑身都发冷了。
他咬咬牙,再往前走,那水位淹没过他的颈脖。
他豁出去把身子沉入湖中,顿时黑暗吞噬了五官,四面八方的湖水向他的眼耳口鼻涌入进去。
许是求生的本能使然,他会游泳。
这就尴尬了。
没过多时顾清玄就从冰凉的湖水里冒出头来,他换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意识到挣扎是死不了的。
他必须破这个局。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爆发出惊人的意志,他又狼狈地游回岸边,在附近找到某植被的藤蔓,用它把自己的双手打死结捆住。
确定再也无法挣脱后,他才再次以死求生。
这回顺利得多。
当湖水淹没过他的头顶,他再也挣扎不上来了。
被湖水灌入口鼻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呛了几口水,意识从最初的慌乱到渐渐平静,他不再挣扎,静候死亡来临。
耳边的响雷声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僵硬,感知也跟着体温流逝,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顾清玄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沉中,无边无际的黑暗把他笼罩,没有尽头。
在他彻底丧失意识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顾清玄忽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雨声。
他迷迷糊糊想睁眼,眼皮却像千斤重般无法睁开,想挣扎抓握住什么,四肢却毫无力道。
他安静地躺在黑暗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他能听清楚外头确实有雨声。
也不知在黑暗里呆了多久,他再次试着挣扎,发现手上有了力道,且有了温度。
那种温暖令他欣喜若狂,他隐隐意识到,那股温暖或许就是从苏暮身上传来的。
这种猜想成为他的动力,他犹如被孵化的小鸡仔,努力挣扎着去啄开困住他的蛋壳。
随着感官越来越清晰,心跳越来越强力,他已经能清晰听到外头的雨声,嗅到鼻息间的馨香,摸到手中的温香软玉。
他可以万分确定,他好像回来了。
顾清玄猛地睁开了眼睛,所有感官钻入眼耳口鼻。
昏暗的室内泛着女人的馨香气息,怀里的娇软身躯是所有热量的来源,被窝暖暖的,可是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既惊喜又害怕地摸了摸身边熟睡的人,是苏暮无疑。
悬挂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顾清玄平息内心的小激动,扭头看窗外,还在下雨。
梦魇,一切都是梦魇。
他稍稍放下心来,似想起了什么,又鬼使神差地下床点亮烛火,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