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那天顾清玄去了一趟沈家, 当时苏暮正在厢房里教沈正坤的小女儿慧娘做绒花。
赵氏挺会做人,处处照料得妥帖周全。
苏暮住在这儿倒也自在,没觉得拘束, 就是没法出去,因着这会儿顾清玄还在跟寿王府掰扯,怕她出岔子。
慧娘是典型的闺阁女郎, 常年约束在后宅,也会向往外头的广阔天地。有时候苏暮会同她提起市井里的趣闻,她听得津津有味。
在院子里闲着无聊时苏暮会借慧娘的县志打发时间, 也会做绒花赠予赵氏。
女郎家都喜欢漂亮的物什,慧娘对绒花极有兴致,苏暮便教她如何制作。
二人在窗前窃窃私语时,忽听婢女来报,说小侯爷来了。
不一会儿赵氏引着顾清玄过来, 苏暮颇觉诧异, 同慧娘起身出去, 两人向他们行礼。
赵氏朝慧娘招手, 二人退了下去。
走出院子后,慧娘红着脸小声道:“苏姐姐运气真好,能得遇小侯爷这般真心实意待她。”
赵氏戳她的额头道:“你就甭瞎想了, 这样的郎君,只怕全京城都找不出来。”
慧娘捂住额头, 撇了撇嘴。
院子里的顾清玄满心欢喜, 想去抓握苏暮的手, 却被她打开了, 提醒道:“郎君莫要失了礼数。”
顾清玄“啧”了一声, 坐到椅子上道:“阿若这些日关在院子里只怕憋坏了, 中秋那天我带你出去看花灯,如何?”
苏暮应道:“人太多了,不想去挤。”又道,“我听沈寺丞说你跟寿王府闹得极不愉快?”
顾清玄倒也没有隐瞒,当即把过程粗粗说了说,听得苏暮直皱眉头。
两人就各自的情况唠了阵儿。
顾清玄心中很有一番打算,同她说道:“年底考课,中秋后我便替你找娘家做倚靠,待到来年春日便可把我俩的婚事提上日程。”
苏暮颇觉好奇,问道:“以我如今这身份,你要找怎样的娘家给我撑场子?”
顾清玄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顿了顿,“你这娘家,还事关我的考课调任。”
苏暮实在好奇,暗搓搓套他的话。
哪晓得那家伙嘴巴紧,只说让她再忍些时日,待这事儿捅穿了再把郑氏讨过来伺候她,身边有个亲近的人也好陪伴。
中秋节朝中官员有三天假,过节那天晚上宫里头宴请五品以上官员,顾清玄自然不能缺席。
寿王夫妇是皇室宗亲,在筵席上看到顾清玄那小子,恨不得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顾清玄脸皮厚,选择无视。
忠勇侯夫妇则心中腹诽,特别是盛氏,早就对他们憋了满腹牢骚。
坐在正上首的天子似觉有趣,忍不住暗搓搓窥探两家,偶尔顾清玄也会瞧他,两人视线相撞,都很有默契避开了。
今日中秋佳节,普天同庆。
殿外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烟花炮竹声,殿内觥筹交错,丝竹悦耳,一派欢乐气氛。
顾清玄被同僚灌了几杯酒,饮了酒胆子也比平时肥了,动了小心思。
待宴饮到中下场时,天子不胜酒力去歇了会儿。
顾清玄借着今日佳节大家的兴致高,应不会太过让人难堪,便鸡贼地溜到天子小憩的偏殿私下求见。
当时李越正要躺下眯一阵儿,忽听何公公来报,说顾清玄求见。
李越没好气道:“那小子真会掐着点来叨扰我。”
说罢做了个手势,又起来了。
不一会儿顾清玄被何公公领了进来,顾清玄朝李越行君臣礼,何公公则退下了。
李越坐在榻上,因着今日是节气,态度倒是平和,说道:“顾少卿这会来求见,所为何事啊?”
顾清玄跪到地上,一本正经道:“臣斗胆求陛下成全一桩美事。”
李越:“???”
顾清玄一本正经道:“按说此事无需劳陛下费心,只是因着寿王府的关系,臣抹不开颜面,故而想请陛下替臣解难。”
李越心下好奇,“你且说来。”
于是顾清玄把意欲求娶苏暮的打算说了出来,包括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听了好半天后,李越才露出无法直视的表情看他,啐道:“你小子是不是喝醉酒了?”
顾清玄严肃道:“臣没醉。”
李越指了指他,皱眉道:“你忠勇侯府这般的门楣,却求娶一个家生子奴婢,且还是二嫁妇,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全京城都得笑话你顾文嘉脑子被驴踢了。”
顾清玄纠正道:“已经脱奴籍了。”
李越“啧啧”两声,“我看你是吃醉酒了,虽然被寿王府拖成鳏夫,却也不至于这般自暴自弃。”
当即吩咐外头的何公公去拿醒酒汤来。
稍后醒酒汤被送了来,李越亲自灌了他两碗。
顾清玄规规矩矩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