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寿安堂坐了许久, 顾清玄才回去了,他去书房把羊皮地图翻出来查看。
一般情况下民间极少有地形图, 就算商旅手里有, 也仅仅只是简易版,起到普通的指路作用,并不全面。
而精细化的地形图涉及到军政布局, 掌握在朝廷手里,若是泄露,是要杀头的。
顾清玄大概看了看鱼镇的位置,随即拆开许诸呈上来的书信, 是张和从嵩县那边送过来的。
因是走的官方投送, 怕被人中途查拆, 那书信是以家书的模式呈现,问了些平安,从未提起过沛州鱼镇。
顾清玄从书信里抠字眼,把它拼凑了出来。
沛州鱼镇离嵩县有几百里的距离, 他在地图上看了看, 试图推测出苏暮的踪迹动向。
以鱼镇为中轴, 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细看了一番。
那上面离苏暮所在的开州差了很远, 并且开州只有小小的一个地方, 周边全是山峦, 极不起眼。
许诸的视线落到地图上的蜀地, 忍不住说道:“倘若苏暮藏到南蛮之地, 那才叫难寻。”
顾清玄没有答话,心里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她身上太多的不可能, 一时也有点怀疑。
指尖一点点划到“蜀地”二字上, 他现在最懊恼的是他那容易哄骗的老娘为什么要给她嫁妆, 给嫁妆也就罢了,还非常大方许了不少。
她身上有足够多的盘缠,足以支撑她在这张地图上到处跑了。
顾清玄不由得头大如斗。
而嵩县的张和可谓跑断了腿,知道了鱼镇那边有苏暮的踪迹消息,立马赶了过去。
发现她踪迹的人是一名差役,先前顾清玄曾书信委托雍州这边寻人,他们虽然没有贴官方寻人启事,但有在动用渠道帮忙寻找。
那差役是隔壁州一个县城里的人,从一户孤儿寡母那里问到了苏暮曾在她家留宿了一晚的信息。
那妇人告诉他们,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画像上的女郎一身褴褛,问到她家借宿。
妇人原本不想留宿一个陌生人,后来听她说起跟家人走散颇觉可怜,这才勉强留她宿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那女郎就走了,临走时还给了几枚铜板以示感激。
张和连连追问道:“那女郎可曾说过要往哪里去吗?”
妇人回道:“不曾听她提起过。”
张和又问了些其他,试图从妇人口中套出与苏暮有关的更多信息,遗憾的是苏暮非常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张和这才传信回京城,从鱼镇周边搜寻。
在这个消息闭塞,车马慢行的时代,要寻一个人无易于大海捞针。
张和一行人沿途吃了不少苦头,却不敢说什么,因为他心里头明白,说不定找的还是顾家未来的主母。
以目前自家主子的重视程度,多半是要寻回去做正房的,若不然何至于为着一个平民女子这般费尽心机折腾?
若是这样一想,纵使再艰难,心里头似乎也平衡了些。
寻的毕竟是当家主母,怠慢不得。
在他靠着两足大海捞针时,平城的苏暮则欢喜不已,先前做的绒花靠曹大娘脱手了不少,居然吸引来隔壁县城的一小商贩。
那商贩觉得绒花好销,从曹大娘那里打听到牛家院子,特地寻了来。
当时苏暮正准备生火煮饭,听到门口的大黄狂吠,便出去看情形。
那商贩敲了许久的门,苏暮才去开了。
商贩姓余,称余三郎,个子矮矮胖胖的,苏暮的个头都要比他高些。她愣了愣,问道:“这位是?”
余三郎赶紧做自我介绍。
对方说明来意后,苏暮才放他进院子。
大黄见到陌生男人,立马狂吠。
余三郎怕狗,慌忙躲到苏暮身后,她连忙安抚道:“余郎君莫怕。”
当即训斥了大黄几句。
它通人性,虽然没再狂吠,却充满着敌意,一直朝余三郎龇牙咧嘴。
苏暮把他领到屋檐下请他坐,又把隔壁刘老太送的柿子取了几个出来接待。
余三郎很怕那条狗,直截了当同她说了意愿,想购两百朵绒花到隔壁县试试看能不能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