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问:“今日可还习惯?”
苏暮点头,“习惯。”
待他们进了屋,苏暮替他解下斗篷,取下幞头。
顾清玄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我进来时听家奴说上午祖母把你唤了去?”
苏暮:“老夫人问了些话。”顿了顿,“她老人家很是随和,如郎君所说的慈眉善目,通情达理。”
顾清玄盯着她看了会儿,“我阿娘呢,有没有在那里?”
苏暮:“夫人也在。”
顾清玄:“她没刁难你?”
苏暮道:“没有,奴婢负荆请罪,求责罚,老夫人非但没有责罚奴婢,还体谅奴婢的不易。”
这话把顾清玄气笑了,指着她道:“你这滑头,多半又让我背锅了。”
苏暮掩嘴往他怀里钻,娇俏道:“奴婢不敢。”
顾清玄居高临下揽住她的腰,俯视道:“老实交待,都说了我什么浑话?”
苏暮咧嘴笑,狡黠道:“奴婢没说郎君的不是,只认了媚主的罪名,老夫人说主是主,仆是仆,奴婢有这份觉悟,挺好。”
顾清玄掐她的脸儿,“我这两日可背了不少锅,说什么你是华兰的替身,还有什么我用强让你委曲求全,更有说我对我爹不满……那流言蜚语可多着去了。”
苏暮憋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奴婢跟薛小娘子相似,不就是郎君寻的替身吗?”
顾清玄掐她的脸稍稍用力,她“哎哟”一声,他没好气道:“这锅是不是你给我扣的?”
苏暮喊冤道:“奴婢才进府两日,就只有今儿才出过永微园,哪有这般大的本事?”停顿片刻,故意刺激他道,“定是往日郎君行事不够端庄,这才让下人们误解了。”
顾清玄不满道:“胡说,我如何不端庄了?”
苏暮:“那为何所有人都认为郎君把奴婢带回京皆是因为薛小娘子?”
提到这茬,顾清玄不由得头大如斗,指了指她道:“故意气我不是?”
苏暮撒娇,“奴婢可不敢,若是把郎君气恼了,只怕连饭碗都端不稳。”
顾清玄:“那还不哄哄我?”
苏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
二人打情骂俏了好一阵儿,听到外头传来干咳声,两人才正经了些。
没过两日正主儿薛华兰忽然进府来拜访,她许是听到了传闻,进府后直接前往永微园,连映月苑那边的招呼都没打。
当时苏暮正在熏衣,顾清玄偏爱甘松香,所用的熏香都是它。
她刚把一切备好,就见柳婆子脸色千变万化地进屋来,欲言又止道:“阿若姑娘,你且跟我来。”
苏暮看她面色不对,试探问:“柳妈妈有什么事吗?”
柳婆子憋了憋,压低声音道:“薛小娘子来了,这会儿在前厅的,说要见你。”
苏暮心中早有准备,轻轻的“哦”了一声,道:“这儿就有劳柳妈妈了。”
柳婆子点头,“你赶紧去,我差人来照看。”
苏暮这才出去了。
那薛华兰年岁比苏暮长些,身量也要高点,她的五官饱满,跟姨母盛氏是同样的脸型。穿了一袭娇艳的桃红衣袍,丫髻上佩戴着简单的珠花,生得明媚端方,通身都是官家娘子的高雅气韵。
到底家底殷实,教养出来的女郎跟普通人大不相同。
苏暮过来见礼,朝她盈盈一拜。
薛华兰坐在太师椅上,不客气地打量她。
对方仅仅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家生子,自然不能跟自己比。
她挑剔地瞧那女郎,身着统一的丫鬟服饰,身段纤秀,头上只有简单的红头绳做饰,耳上手上皆干干净净,不见丝毫配饰。
这般受抬举,未免也太寒碜了些。
她只觉得那女郎生得小家子气。
苏暮无视她充满着敌意的目光。
毕竟自己是山寨版,在正主儿跟前理应缩着脖子做人才对。
在一旁伺候的纪氏怕二人起了冲突闹将起来,忙同外头的柳婆子递眼色,她忙差人去映月苑。
薛华兰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开门见山问:“你就是表哥从常州带回来的婢女?”
苏暮应道:“奴婢是。”
薛华兰故意问:“他在常州的时候,可曾提起过我?”
苏暮温软道:“薛小娘子与郎君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他自是时常提及的。”
薛华兰“哼”了一声,遣散闲杂人。
纪氏有些担忧地看了二人一眼,默默地退下了。
没有他人后,薛华兰也不端着了,起身缓缓走到她跟前,好整以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说道:“我表哥的那桩亲事,你应是清楚的。”
苏暮垂首回答:“奴婢曾听说过。”
薛华兰嘲弄道:“你觉着寿王府可容得下你?”
这话委实一针见血。
苏暮挑眉,看来这女郎也是个头脑清醒的主儿,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