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霍二蛮不辞辛劳地铲雪铲冰,阿忘烤火烤得无聊,也晃悠悠扛着铁锹要来铲冰。
霍二蛮道:“路都走不利索, 净添乱。回屋去。”
阿忘不,她一天到晚没啥事,帮帮忙都不行嘛。阿忘把铁锹放下来,小小的个头握着铁锹柄, 跟玩似的往冰里戳,结果铁锹太重了, 阿忘没拿稳哐当砸了下去,差点连锹带人一起摔下去。
险之又险被霍二蛮揪住了衣裳。
阿忘站稳后, 霍二蛮才松手:“都说了,别添乱,快回屋, 一会儿又弄湿了!”
阿忘耷拉着小脑袋:“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不想添乱的。”
霍二蛮道:“你不添乱就已经特别有用,快,回屋。”
阿忘乌龟挪步式地慢慢挪, 挪到门槛处阿忘停了下来, 有些怯怯地说:“玉哥, 我平时是不是吃太多东西了, 童养媳是不是不该吃那么多。”
阿忘有天跟王春春玩的时候, 听到张氏训斥丽姐儿,骂得可难听了。阿忘虽然贪玩,但也是真心想要帮忙的, 可是总是干不成, 反而添麻烦。
霍二蛮听了, 眉头一拧道:“谁在你跟前乱说话,你别听那些人的,他们就是嫉妒。”
“他们自己没本事,才会欺负小的,我可不这样,你爱吃多少吃多少。”霍二蛮说完道,“还愣着干啥,小脸冻通红,还不快进屋。”
阿忘两眼弯弯,也不沮丧了:“玉哥最好了,大哥也最好,我要吃得饱饱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阿忘走进屋,想去拿糕点吃。可又觉得一个人吃不太好,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等大哥回来了再吃,能吃到的!不急不急,阿忘不急。”
阿忘攥着小拳头,给自己鼓鼓气后烤火去了。
霍二蛮把院子里的冰铲了个大概,手冻得通红,也赶紧收了铁锹进屋了。
过了几天,丽姐儿的死才在村子里传了开来,说是被狠心婆婆打死的,坟都没一个,拖到山里丢山洞了。
那婆婆还哭喊着赔钱货赔钱货早知道就卖给花街,偷吃东西还敢死,下辈子也活该贱命。
王春春对丽姐儿的死懵懵懂懂,娘一直骂着,她也跟着骂了几句赔钱货,谁知她娘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也是个赔钱货,给老娘把衣服洗了。那小贱蹄子死了,你正好接她的活儿!”
丽姐儿死后,王春春一顿并没有多出两个窝窝头,反而接了丽姐儿的活。她从早忙到晚,她哥哥十七八岁的人什么也不干,就等着七八岁的王春春生火烧水做饭洗衣服。
王春春每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做饭时没忍住偷吃了点被她娘发现了,她娘反手就是两巴掌:“贱蹄子,赔钱货,跟丽姐儿一个货色!”
王春春哭喊着说:“我也是你娃,我吃点怎么了!”
“你还跟老娘犟嘴,”张氏揪住王春春的耳朵唰唰几巴掌,“就是生了你个赔钱货,你爹才被气死的。都是你害得老娘日子不好过,你还敢跟我犟嘴!我叫你犟!我叫你犟!”
王春春被打得边逃边哭,她哥王大懒得听:“娘,饭好了没啊,我饿了。”
“好了,就快好了,娘这就端过来。”张氏踹了王春春一脚,端着饭菜进主屋了,汤都没给王春春留。
王春春饿啊,实在受不了,如果哥死了就好了,王春春想着,反正他一天什么也不做,死了就能把吃的留给她了。
王春春被这念头弄得有些心惊,可她越想越觉得说不定可以。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不是饿死就是跟丽姐儿一样被打死。反正这年头死人不稀奇,她都见过好几具尸体呢。
只是现在轮到哥哥罢了。他死了就好了,死了她就有吃的了。
王春春拖着饿得发慌的身体找到了墙角的灭鼠药。家里的鸡蛋一向是哥哥才能吃,娘都没得吃,下次煮鸡蛋她加点灭鼠药好了。
哥哥就跟臭老鼠一样惹人讨厌,王春春皱了皱鼻子,这样讨厌的哥哥就跟臭老鼠一样死去好了。
大过年的,正喜庆,王春春家却接连死了俩人。
村里人都觉得晦气,头一个死的时候张氏骂声不绝,后一个死了张氏又哭声震天,要不是买不起鞭炮,非得在门前放几串好好祛祛瘟不可。
张氏逮着王春春打,说是她害死了她哥,王春春哭喊道:“他自己半夜掉茅坑里淹死了,怎么还怪我!”
王春春家没有专门的茅厕,就是原来养猪的猪圈把圈底的竹子木板抽了几块,就当做茅坑。这年头猪粪人粪也不流外人田,收集起来肥田。
前头那茅坑旁的其他竹子木板也踩坏了,一直忙活的丽姐儿死了没人修,每次上茅坑还得小心着,谁知这王大半夜掉进去淹死了。
王大横行霸道好吃懒做,一个人占了主屋,每天等着娘亲妹妹童养媳伺候。这天晚上他吃了个鸡蛋,睡到半夜肚子越来越痛,以为是鸡蛋坏了吃了闹肚子跑到茅坑,恍恍惚惚晃晃悠悠彻底踩坏了竹底掉进粪坑,拼命挣扎神智却越发不清醒,肠胃痛得跟刀剐一样,没半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