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而且还有求于餐厅。 可餐厅经理也不该这么粗暴对待一个半大孩子,这有欺人之嫌。 要是让这小姑娘揣着委屈和伤心离开了,对马克西姆餐厅的名声和公众形象显然不利,他不能不理会。 只是直到此时,餐厅经理还觉得无所谓呢。 显然自认为维护尊贵顾客,才是有利于餐厅的正确之举。 “宁总,这孩子是想来咱们餐厅唱歌的。我说她年纪太小,该好好读书。可她死乞白赖缠着我非要试试。您刚才不是和宋总一直谈事吗?我怕打扰您几位,只能让她老老实实坐着等一会再说。没想到她这么不听话,净闯祸了。我看也甭试了,干脆让她走人好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经理,因为这年头的人,就是这样光明正大看人下菜碟儿的。 国营单位只认关系,对花钱的顾客还凶相毕露呢,对于明显的弱势群体,更是连表面工夫都不做的。 这种社会大环境下,店大欺客已经得到一定合理性,甚至就连弱势群体也会有这种自觉。 就比如这小姑娘,听到这几句,脸色都白了,居然主动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别赶我走……经理,经理,我再不闯祸了还不行吗?你们就原谅我一次吧,让我试试吧。我真的能唱……” 眼瞅着孩子真要急哭了,又需要照顾餐厅经理的面子,宁卫民不好当面责怪,也只有先好言安慰。 “别急别急,这事儿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小姑娘登时睁大了眼睛。 扭头看看陈经理有点尴尬的样子,她显然更感尴尬,一时不该如何反应。 宁卫民则笑了笑,以示无碍。 “多大了?我看你还上学呢吧?” 这才是他重点关注的问题,总不能雇童工啊。 “我十八了,马上高中毕业。” 还好,没踩在雷区里。 宁卫民又接茬问。 “那怎么不接着考大学啊?” “嗯,我学习不好,考也考不上。” “就想唱歌?你家里同意吗?” “嗯,就想唱歌。我妈可支持我了。我有两个录音机,都是我妈给我买的。” “真想在我们这儿唱啊?我们这儿要求可高,我们这里要唱真正的流行歌曲。还得会英文歌。就头几天,威勐乐队在京城的演出知道吗?我们需要的就是那样的……” “知道知道,我还去看了呢。花了二十五块,门口现买的票。我最喜欢他们那首《无心细语》……” “哟,你还挺舍得下本儿啊。五块钱的票炒到这么高你也舍得买?” “那……没法子啊,谁让喜欢呢,排队买不着呢。其实我早就想亲眼看看他们,过去在电台的短波里一听到他们的歌,我就会录下来。不过贵也值了,那音响灯光,现场的架子鼓,电贝司,效果没治了!” 宁卫民就像对待邻居家的妹妹一样聊着天。 这种亲和感让小姑娘的情绪逐渐恢复,话也越来越多。 “那你觉得自己的水平怎么样?那样的歌你能唱吗?” “能啊,别小看我呀。我其实登过台,去年参加过HD区的歌手比赛,还去SMX演出过。我唱的都是英文歌,不过也因为这个,年轻的人喜欢,年纪大的就不喜欢。然后……然后他们,就不让我唱了。说我的歌只能放在广东的音乐茶座里。所以我才来这儿的。你们要不让我唱,我就真得坐火车去花城了……哎,威勐乐队的演出你肯定也看了吧?当天还有一特约嘉宾是拿吉他唱歌一女的,叫什么成……成方圆的。不骗你,我唱得比她好……” 眼瞅着小姑娘已经恢复自信,宁卫民总算放心了。 但信不信的,就单说了。 “哟,口气不小。好吧,反正今天你都来了,那我就给你个登台试唱的机会。不过我还有点事,你先再耐心等一会,好好准备准备,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跟着还吩咐餐厅经理,“你,给小姑娘弄杯橙汁喝。” “哎!”女孩这下高兴了,走了几步才想起该道谢。 半截又站住了,回过头来。 “谢谢,太谢谢了。您贵姓啊?是这儿真正的领导吧?” “我姓宁,你说是,就算是吧……” 宁卫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越发觉得挺喜兴。 随后也想起来一事儿,还没问对方名字呢。 “哎,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啊?” 结果不问还好,这一问,论到宁卫民傻了。 因为那小丫头乐着说,“我叫张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