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席就开始透着有点不寻常了。 敢情虎子、老四、柱子和大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张罗的这顿聚餐目的不纯,实际上还另有其他想头。 不为别的,谁让现在秀水街市场繁荣无比呢。 他们在秀水街卖服装挣外国人的钱,那就是眼下最最时兴最赚钱的行当。 哪怕在京城所有的服装个体户里,他们都算得上是最赚钱的尖子。 虽然市场正规化办手续的时候,他们都因平日胡作非为被街道办难为了一道,差一点几乎被赶出市场了。 最后多亏宁卫民疏通,他们才每个人拿到了一个秀水街的摊位。 可人心多是不知足的,这几个月过来,当初的庆幸和感恩,已经渐渐变成了嫉妒。 他们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太亏了,就落了一个摊位实在不忿。 相比较,眼瞅着宁卫民在如此繁荣之地,独揽将近三十个摊位,却没法不眼红。 自然他们就动了别样心思,既想鼓动罗广亮再去跟宁卫民谈谈,打算重新切蛋糕。 也想撺掇罗广亮来个强龙不压地头蛇。 打算拿罗广亮当幌子替他们出头,好今后在市场上作威作福,称王称霸。 他们认为,罗广亮为人局气,对兄弟们的事儿特别上心,向来就跟有求必应的土地爷似的。 只要他们说点好听的,把大哥一架上去,这事基本就差不多了。 俗话说得好,起哄架秧子嘛,就是这个意思。 “三哥,不瞒您说,现在秀水街的油水太大了,说是京城第一都不为过。兄弟们,眼下都不盼着别的,就盼着您赶紧回来,带着大伙儿一起干啊。最好,咱能给整个市场统一了,今后整个秀水街全听咱们兄弟的。” 虎子先拿好听的填乎人。 然后老四接棒继续深入,抛出名利双收的诱饵。 “就是,三哥,这么一块好地界,肯定是有能者据之。就看谁有眼光和魄力,能先下手为强了。三哥,有您这杆大旗给戳着,兄弟们都有底气。您就带着我们一起干吧,弄好了,那就是百年基业,从此花花绿绿的票子不断啊。别的不说,卖货赚一手,倒外汇再吃一手,要是日后,咱再收点保护费,那就能吃三手,您算算这是多大进项?” 再之后又是大勇抛出了具体方桉。 “可三哥哎,就这整个市场一共满打满算才八十几个摊位,咱们哥儿几个加一起才占六个,这是不是惨点儿?不是我说啊。就您那姓宁的兄弟,这吃独食的吃相也忒难看了些。打咱们开始卖服装,他才来过几趟?平日里就知道批货给咱们。合着都是咱们哥们儿吃风,他喝茶坐在屋里发大财。如今这市场即将开张,他倒一锅端走了三十个摊位。您觉着这事儿公平吗?” 最后是柱子蛊惑人心。 “三哥啊,兄弟们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您给那姓宁的好好谈谈行不行,看看能不能匀咱们兄弟十个摊位。如今我们手下这么些人呢,只要这些摊位到咱们手里,立马收入就能翻番啊。三哥,你也别怪我们哥儿几个不仗义,关键是弟兄们得搂钱,如今没有钱寸步难行。说真的,这个社会没有多少机会等着咱们这样的人去捞,所以胆量关键,咱们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才行。只要这事儿您给兄弟们办了,大家都对您感激不尽,今后这秀水市场就您说了算。我们哥们保证您指哪儿打哪儿,不带含湖的……” 就这哥儿几个的话,着实把罗广亮和小陶吓了一跳。 他们真没想到,才一年不见,这几个人竟然变得都这么贪心。 哪一个都忘了当初的是怎么起家的了,忘记了当初宁卫民给他们指点的发财路,曾经让他们多么感恩戴德。 而且尤其让罗广亮不是滋味的,明显这些弟兄们在算计他呢。 话说的都挺好听,可实际上没一个真讲情义的,全是想拿他当枪用。 他这人,只是性子直,并不傻。 当初为什么进茶淀,那教训绝对终身难忘。 有那样的前车之鉴,他要能上这样的当,那才叫不可思议呢。 所以他也直截了当,一口拒绝。 “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可我恐怕得让你们失望了。你们的要求我一个都不能答应。因为其一,你们几个现在这明显不走正道了。还惦记着欺行霸市呢。这整肃社会治安的风头刚过去几个月啊,你们就都忘了头几年那些街面上风光无限的主儿,最后都是多么狼狈的下场。” “如今都什么社会了?法治社会。走正道又不是不能挣着钱?干嘛非得走邪门歪道。说句不好听的,不折。才是玩儿的好。咱们大家如今都穿着鞋,好好踏实活着不比什么都强?还至于到光脚的地步?非得为几个钱奔个‘死’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