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吃饭,您愿意吃斋宫的咖啡厅简便西餐,还是坛宫的宫廷菜和点心粥面都行。哪怕您乐意吃天坛公园的食堂呢,斋宫也有人给您打饭去。" "而且我在斋宫还有一办公室呢。那里面有一大沙发,您中午吃完了饭,喝喝茶,看看报纸,迷瞪一小觉多好。那斋宫外头,平日里还有不少老人。拉琴唱戏的,下棋的,遛鸟的,多着呢。也不缺陪您聊天解闷的人。" "您愿意养鸟,咱也弄几只,您不是爱京剧会操琴嘛,那也可以重新捡起来啊。每礼拜天,斋宫门口还有咱办得旧货小市,服务局的小吃也会送到斋宫的咖啡厅一部分,办个自助餐。您同样可以随便吃喝啦。" "另外,您要帮我挑东西,还不白干,您选出来的东西,一半儿归您自己。今后我工资也一半归您。怎么样?咱们这么说吧,您要听了我的,帮我坐镇斋宫。您今后可就不是***了,您是康王爷..." 说到最后,宁卫民又不禁话露轻佻,又有点不大尊重的调侃了师父一句。 但从这些话里,康术德明显能感到徒弟替自己考虑的细节有多周全,充分感受到对自己的那种关心。 何况扪心自问,这待遇也真赶上王爷了。即便是玩笑,也有真实的成分。 所以老爷子非但没光火,反倒还沉默了,半天,犹豫着问了一句。 "你这么替我安排?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闲话?"宁卫民笑了。"那是咱们的地盘,谁敢?" 这话透着张狂,康术德不由得一皱眉。 反感徒生间,却不料宁卫民随之说出了另一番道理,又让他彻底没了火气。 "哎,我知道我知道,您听着不乐意,又想训我。可我真正的意思是说,那天坛公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际关系我全都经营的很稳固。我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更是别人给不了的。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就想让您在那儿享享福怎么了?谁都不会有意见的。换句话,我要连您都照顾不好,关照不了,那我这一把手还有什么意思啊,这差事我还真干着没劲了。就是我们公司的宋总来,我也是这话。" 跟着宁卫民又掏出一张存单来,摆在了康术德面前。 "老爷子,头段时间,没怎么顾得上您,是我糊涂。这是两万块钱,马上就快到期了,您拿着当零花吧。" "我还有个想法,等您辞了工,我陪您全国各地转转怎么样。您想去哪咱就去哪。只要您想去。" "您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手里的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可以放放的。人活一世,首先就是懂得珍惜自己的亲人啊。" 这话说得康术德心里热乎乎的。 钱他是不要的,直接推还。 但就这么奇怪,嘴唇哆嗦了半天,本想说点什么,就是没有合适的措辞。 反倒是眼角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