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赵公公没有如他所言立刻动,“老奴斗胆一问,您纳国公府那姑娘,是要给她什么后妃的阶位呢?”
这一问,倒是把梁文帝问住了,当真认真思索了起来。
赵公公继续开口:“敬国公原本就战功累累,在军中,和天下文人中,均有声望。连首辅大人孟大人,和次辅裴大人,对他都是尊敬有加。老奴又听说,他对这个女儿极尽宠溺,只怕一般的妃位……”
话说到这里,赵公公欲言又止,但梁文帝已经明白了,只怕国公爷是不愿的,事实上,自听到孟跃和裴景,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依老奴之见,恐怕只有后位……能让国公爷别无二话了。”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梁文帝略一思索,便连连点头:“妙!甚妙!”他激动地来回走动,“皇后那女人,床上甚是无趣,朕早就想废了。至于那个小娇娇,是当得起后位,该给她后位!”
与他身份及面貌都违和的粗俗之语,让赵公公心里微微皱眉,脸上却分毫不显,只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知道,梁文帝再怎么荒唐,废后也不是什么小事,想来一时半会儿还召不了那位七姑娘入宫了。
***
夜半时分,得了信号的陈迟,从侧门领进了身穿黑袍的一人。
他在前边带着路:“是什么要紧的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那人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见此,陈迟也不再问了。等到了书房,来人摘下了兜帽,正是本该在宫里的赵公公。
“见过裴大人。”赵公公行礼,语气与在梁文帝面前时相比,明显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裴景似乎正在回写书信,他的手本就修长好看,握笔时更显遒劲有力。
“是宫中有事吗?”
说话间,视线也没有从桌上离开。这宫中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梁文帝整日也只会寻欢作乐,按道理是翻不出大浪的。
“其实也不是大事。”赵公公笑着说,事关林七姑娘,他也有些拿不准,“只是今日皇上不知怎的,突然提起,想纳林七姑娘为妃。”
此话一出,上边的人身形微微一顿,纸上也因为停顿的时间过长出现一滩不和谐的墨迹。
陈迟不自觉低下了头,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宫里那位可真是的,平日里发疯也就罢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七姑娘头上?便是没有大人,他当年也是敬国公一路护着来的,怎好有这样的想法?
“林七姑娘?”裴景手上未动,任由墨色浸染了纸张,难得求证似的反问了一句。
赵公公自是也发现了不对:“正是国公府那位。不过老奴以须后位待之为由,暂且拖住了皇上。”
屋里一片死寂,只隐隐能听到飞虫扑向烛火后的燃烧声。
裴景将沾上墨迹的纸张对叠后放去了一边:“他还说什么了?”
方才那张纸已经用不得了,他是打算重写了。
赵公公没敢隐瞒,只是那些话也不知如何转诉:“他说是姑娘眼睛水灵,看着便水多,想来……”床上……后边的话,在一声清脆的笔杆断裂声中咽下。
只见裴大人手中的笔,已经在他的用力之下被握得断裂开来,那张脸被烛光照得更是阴鸷暗沉。
他想着自己再多说一句,怕是一不小心就要成了裴大人的泄愤对象了。赵四咽了咽口水:“左右……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荤话。”
陈迟都替他觉着脖子凉飕飕的,好在大人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不过若是事关林七姑娘,倒也不好说。裴景未再回应了,陈迟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裴景从笔筒又抽了只笔,重新写着方才没能写完的回信。
到他落笔前,屋里的两人俱是不敢开口。
终于,裴景写好了信后,将笔放在了一边的砚台上。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旁边的书架上投出他高大的身影,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幻。
“此事,你做得很好。”
难得听他夸赞的赵公公心里一喜:“为大人分忧是老奴应该的。”
“不过……”裴景却是话锋一转,“既是事关林七姑娘,便让国公爷自行定夺吧。”
赵公公心思已经在飞快流转了,裴大人这意思,是要自己告诉敬国公?这对他来说自是百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