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好奇。裴景救了自己的事情,这些天她已经听过好多遍了,如今爹爹又当着人家的面提了,她不说点什么,好像也说不过去。
“还没谢谢裴大人的救命之恩。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裴大人尽管说就是。”
这是裴景进屋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虽是娇软无力,却隐约有了中气,听着声音,确实是好多了。裴景端起茶杯,眼里不辨情绪:“有七姑娘这句话就可以了。”
真是好闷!她心里发出了和梦里一样的埋怨。
到底,林娇没等来他走,只等来下人端药过来了。若是平日里,她早就撒娇耍赖说不喝了。可是如今惦记着外边坐着的裴景,撒娇是撒不了了,只能皱着眉摇头。
林锦正好声好气地哄着:“夭夭乖,太医也说了,不好好调养,将来会有病根的。”
那声音足够外面的人听得清楚。
林娇脸上更热了,这让别人听着自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丢死人了!正想着,外面传来茶杯放下的声音。
声音不大不小,林娇却下意识快速接过了药。
林锦正见此,眼里憋着笑意。果然,夭夭也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但她惯会看人脸色,所以害怕裴景。
知道今天混不过去了,林娇索性也不磨蹭了,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苦味入喉,胃里马上翻江倒海,恶心得林娇捂着嘴就想吐,绿莜赶紧把昨日剩的果子喂了一个。
酸酸甜甜的味道,勉强压住了那恶心。
林娇好半天才缓过神,可除了她,每人脸上都是喜色。林锦正想的是,可算是有个人能治得了这丫头了。
听她喝完了药,外边的人起身。
“七姑娘好生歇息。”他站在屏风前,投下的影子便能让人想象出那芝兰玉树的身姿。
林娇眼里还有刚刚因为反胃溢出的泪花。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身影,想着这人莫不是来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喝药的。
怎么能这样?
裴景并未走远就听着林娇开始埋怨国公爷了,他听力好,所以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我若是嫁不出去了,都怪你!”
“我的清誉都没了!”
国公爷只好声好气地赔不是,但也没忘提醒:“下次你好好喝药,爹爹自是不会让裴大人来了。”
“你……”林娇气得更厉害了,“你还要让他来?”
“爹爹是说只要你好好喝药……”
“那不还是让他来嘛!”这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该哭了。
……
哪怕是看不到,也能想到林娇说这话时,又怨又怒,落在旁人眼里,却只觉着娇俏可人的模样。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渐行渐远也逐渐听不到了,回廊里只回荡着夏日午后的蝉鸣。
陈迟跟在裴景的身后,他刚刚虽未进去屋里,但是从着大人身上微妙的反应来看,这趟还是不虚此行的。想来近日他心情该会好上不少。
猛然间,他察觉到裴景的脚步放慢了些,顺着大人的视线看过去,他的目光落在栏杆上的一只蝴蝶上。
彩色的蝴蝶在阳光鲜艳夺目,它的翅膀拢在了一起,看着舒适而安逸。
尽管已经放慢了脚步,裴景稍稍一靠近时,那蝴蝶马上打开翅膀飞了出去。翅膀打开的那一瞬间,当真是漂亮极了,陈迟看着大人的脚步甚至停了下来,看着蝴蝶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了园中的花枝上后,方才收回视线,重新向前走了。
陈迟跟了上去。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意外过的。依着大人的性子,他以为大人该娶一位更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能担得起当家主母的女子。
七姑娘,似乎跟哪个词都不沾边。
她太过美丽而耀眼,娇嫩而易折,但向来不喜繁琐的大人,似乎唯独在这件事上,变得不怕麻烦。或者是……喜欢的。
***
因为动用了太医,宫里的梁文帝也知晓了国公府七姑娘生病的消息。
他斜躺在龙榻上,还未入伏,宫殿里却已经备上了稀缺的冰块。显然,即使是大权旁落,倒也没人亏待了他。
若说起来,梁文帝的五官长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