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的雨来得甚急,春雷闷响了一夜。
清晨,雨后初晴。窗外枝丫摇曳,几只鸟雀跃动枝头,叫声不绝。
别墅二楼的卧室处处雕琢。床头柜香薰缭绕,阳光爬上真丝大床。
床上浅眠的少女蹙着眉翻了个身。
终于。
在窗外鸟雀不知开启第几轮合唱时,明荔不耐地长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她眼眸还带着初醒的水光,潋滟明媚,此时却幽幽盯着窗外。
先是暴雨春雷,后有聒噪鸟雀。
还让不让人睡了!
明荔气恼掀被,赤着足跑到窗边,红色吊带裙摆翩跹,左脚腕上的银铃清脆得响。
随手从桌上取了件没用的小玩意儿,朝繁密的树枝抛去。
几只花喜鹊急急忙忙地扑腾着翅膀飞出来。
明荔得逞般拍拍手,红唇恶作剧般翘起:“让你们吵我。”
回宜城有几天了,却日日都被这几只鸟扰得不得安眠。偏偏外公说,喜鹊枝头叫是好兆头,怎么都不肯赶走。
明荔关窗,洗漱完毕后,葱白手指打开衣柜。
琳琅满目的衣裙映入眼帘。
除了常服,还有各式各样的骑装。
明荔出生时,外公送了匹枣红小马,后见小姑娘喜欢骑马,干脆在宜城买下个马场让她兜圈儿玩。
明荔爱美,连骑马用的裙装都不愿将就,偏偏老人家愿意纵着,满衣柜的骑装都参考当地的民族服饰改制,针纹繁复精美,层叠的裙摆上还镶嵌着珍珠宝石。
明荔正要挑选,卧室大门传来轻叩声,云姨的声音传来:“夭夭这是醒了?怎么今天这样早?”
“还不是外边那鸟儿吵的。”明荔去开了门,转身慵懒坐在梳妆桌前,托着腮,小黄鹂般念叨着:“都是外公,不然我早晚把这树都砍了。”
云姨进门,沉默地替明荔梳理长发。女孩发丝宛如绸缎,镜中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生动极了,宛如初绽的玫瑰般明艳。
这般好的姑娘,怎么偏遇上宋家那个…
想到想着,云姨紧抿唇瓣。
明荔却不知她在想什么,抱怨完鸟雀,起床气终是散了个干净,随指着衣柜新做的几套骑装,笑盈盈地问她哪套好看。
她一连唤了好几声,抬眸看见云姨的脸色,疑惑问:“怎么了?”
云姨忙摇头。
半晌才踟蹰着:“夭夭,你…”顿了下,又讷讷说:“没什么。”
明荔转身,手腕搭在椅背,直勾勾地望着她,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但云姨哪里舍得告诉明荔这种事情,僵持好一会,才叹道:“我不该多嘴,这件事老爷子会亲自告诉你的。”
以为外公出了事,明荔表情微变,快速找了件坎肩搭在身上,赤着足就往卧室外去。
她小跑着下楼,足腕上的银铃“叮铃铃”响。
厅前端坐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正中心坐着面色冷肃的老人,是外公。从侧首往下,依次是大舅舅和小舅舅,最后是…
“哥哥?”
明荔脱口而出。
男人西装笔挺,不苟言笑,正是她的哥哥明钦。
明钦目光自上而下落在她赤着的脚,皱了下眉。
知道明钦最不喜她冒失,明荔怕他怕得紧,踩在地上的雪白脚趾蜷起,下意识就要跑。
却在下一秒被叫住。
明钦指了对面的位置,淡道:“先过来坐。”
明荔: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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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姨替明荔拿来了鞋,她悄悄用脚趾勾住,撩起眼皮望向对面几个男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个个忙得不见影,怎么突然都聚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话未说完,居于主位的时老爷子用力拍了下桌子,厉声对明钦说:“告诉你爸,宋家不给我们夭夭一个交代,这事没完!”
明荔:“……”
怎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而两位舅舅脾性随了外公,也是一点就炸的性子。
大舅舅冷呵道:“哪怕退婚,也该由夭夭提,他宋成睿算个什么东西?”
小舅舅随之说:“我一开始就看不上宋成睿这二世祖,这婚早就该退了!”
两位舅舅你一言我一语,将宋成睿骂得一无是处,甚至还不忘温声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