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躺在床上,总会有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小时候胡思乱想造成的恐惧效果不同,脑袋里不再是那些鬼怪神话,而是一遍遍重复着过去的事情。
又是嘭的一声。
他低下头,又看到自己缺失的心口。
梦中梦。
他再次惊醒的时候,窗户开着,却没有风,闷热。
点了支烟坐在床边抽了起来。
那天甚至没有月光,火星成了屋子里唯一亮着的事物。
但苏格兰知道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哪里,看向窗外时第一反应也不是今天天气真不好,而是非常适合狙击,无风,无光。
枪声、喊声、血迹、烟味,酒气。
已经成为苏格兰生活的一部分。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因为长期积压在肩上的任务导致的噩梦,直到那梦里出现了凉子,梦里的场景从天台变成了档案室,倒在血泊里的人从诸伏景光变成了川山凉子。
又一次任务结束,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目标,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那张糖的糖纸是彩色的,与他格格不入。
慢悠悠的剥开那颗糖,含进嘴里。
一旁的伏特加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他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种恶心的场景里吃糖。
的确很恶心。
也是真的很想吐。
但是嘴里的那一丝甜维系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这颗放在他口袋里的糖果,如今成为唤醒他的药。
稍微有一点想回去了。
他这么想着,眼神却没有柔和下来,反倒冰冷的如同冬日的海。
“下一个是谁。”
“今天就到这里。”琴酒冷声道,点了根烟,转身离开。
他没有说话,回到公寓把衣服洗干净,又冲了个澡,倒在床上,脑海里倒在血泊中的人竟然一点的变成他的同期。
还真是恐怖。
于是起身换好衣服,偷偷跑到这里,想着待两三个小时,借着机会或许可以做个好梦,结果门响了。
“然后发现竟然是我,是吗。”川山凉子有些无奈,看着他点了点头,叹着气拽了他一下。
梦以外的事诸伏景光没有说,他只是说了简单的过程,然后沉默很久,被川山凉子拽了下后,仗着沙发还算宽大倒在川山凉子旁边,抬起手臂遮住灯光。
“不过,竟然,也是心口吗。”
出乎意料,也许又在意料之中,一旁的川山凉子并没有问他别的问题,而是抬手,一只手按在他的心口,而另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那个时候景光问我会不会很疼,现在轮到我问回来了吧。”
诸伏景光这才闷笑了一声。
“凉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应该不疼吧。”
“怎么可能不疼啊…还有,景光,你是不是想说我还是那么幼稚。”川山凉子微微曲腿威胁道。
“……”
“果然,我就知道!”沉默就等于默认!小卷毛生气的踹了一动不动的人一脚。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而是将热水袋按在川山凉子肚子上,让人安静了下来。
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都闭上眼睛,但都没有睡下。
屋外起风了,树被吹的哗啦哗啦响。
胃药似乎是开始起作用了,又或是紧贴他的诸伏景光的体温太高,川山凉子的手脚终于开始暖和起来。
让他有些犯困,可是刚刚诸伏景光的话让他大脑清醒得很。
似乎是过了三十分钟,又似乎是一个小时。
川山凉子终于将脑袋里那些东西理清楚。
“景光,我想要你到身后来。”
“不,不行,凉子,”诸伏景光睁开眼,目光清明,坐起身看他,摇头,“如果我现在退出,那么你做的,你们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到时候川山凉子肯定会被组织注意到。
“景光,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川山凉子坐起身,想要解释却被捂住嘴。
“我知道凉子你是什么意思,”诸伏景光露出个笑,可是川山凉子知道他并不是在高兴,甚至有些难过,“但是现在不行。
“我该回去了。”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了。
川山凉子看着身前的人又穿上那件蓝色的连帽衫,准备离开,却在他旁边停下脚步,垂下头。
“而且,你知道的,凉子。”
他看着他,那眼里不知道藏了什么,竟然让川山凉子有一瞬间心悸,就好像要溺亡在那片蓝色海中。
“我不能停留太久,我现在不是诸伏景光,是苏格兰。”
说完,藏在兜帽之下的人沉默着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拽住。
“不。”
诸伏景光回过身,那被他们戏称小卷毛的人抬起头,用那双他们永远无法拒绝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永远是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