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剑境内。 薛明渊重新盘膝坐于松树下,静静地盯着地上那一道影子,平静地说道:“心剑杀不死你,但可以削弱你,这样就足够了。” 心剑钉死在薛沉景心口,消磨着他身上的魔性,影子剧烈地挣扎扭动,五指在地面岩石上挠出纵横的沟壑。 他哭着哀求:“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召唤那些魔来,饶过我这一回,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我好疼啊,哥哥,我们是一体的,你也会疼的啊……” 薛明渊无动于衷,他太清楚他的本性了,或者说,他太清楚自己的另一面是怎样卑鄙恶劣的东西。 他现在哭得越可怜越卑微,一旦掌控优势,反口咬向他时便会有多狠。 他是天生的魔种,能吸引妖魔前来朝圣,若是让他强大起来,这世间又将永无宁日。 薛明渊对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不,不是我召唤它们来的,是它们自己要来,我若是不吞了它们,它们便会吞了我。”薛沉景努力地抬起手,去抓薛明渊的袖摆,哭道,“我也不想杀人,我会控制自己的,我不会再被它们影响,不要杀我……” 薛明渊抽回自己的袖摆,用手拍了拍,宛如沾染上了什么令他无法容忍的秽物。 薛沉景的五官霎时扭曲得形如鬼魅,他的影子几乎脱离了人形,彻底变成了魑魅魍魉。 他奋力地想要挣脱心剑,讥讽地笑道:“魔又怎么样,魔物才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东西,至少它们不会像姬家人一样,将我囚在山腹里,一边祭拜我,一边又从我身上割肉取血,去满足他们膨胀的野心。” 薛明渊平静的表情有了一瞬动容,又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他言语所惑。 薛沉景是知道如何戳他痛处的,他知道薛明渊曾被囚在山腹神庙中,被他想要庇佑的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 他们把他当作神一样供奉,向他祈愿,求他庇佑,从一开始只想求得一点生存下去的力量,到最后,野心越来越膨胀。 祈愿变成了索取,被神庇佑的人反倒囚禁了神。 “白太岁哈哈哈哈,你也恶心这个名字不是吗?你最后也恨那些拿你当牲畜的姬家人不是吗?不然我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涨得那样快,最后掌控住这具身体?” “是我,是我杀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姬家人,将你从那里救出来的啊,你最后却背叛了我!” 薛沉景的声音在山崖上回荡,又哭又笑,混合着崖上呼啸的风声,真真便如鬼哭狼嚎。 “你还真以为你是神吗?神早就灭绝了,你我不过就是神魔战场上残留下来的余灰,诞生成了这么一个混沌的鬼东西,连轮回都入不了,只能一世又一世地互相折磨。” “啊,你不会以为斩下我你就能成神吧?还是你真把自己当成神了?那你睁眼看看啊,这世上乌烟瘴气,你所爱的世人连魔都不如,哈哈哈哈。” 薛沉景的声音越来越弱,猖狂的笑声随风 一起消逝,心剑下扭曲的影子也渐渐消融了。 薛明渊终于放松身子,躺靠到身后的松树上,抬目望着远方无边的黑暗。等晨曦破开天边时,他站起身,整理衣襟,拂了拂袖摆,往山下行去。 朝阳的金光斜射过来,洒落在地面纵横的手指印上,那些手指印重重叠叠,今夜所发生的事已不知在过去发生过多少回。 在渐渐明亮的朝阳中,几缕游丝一样的残念从指痕中飘逸出来,随风遁入林间。 虞意视野中映照出一缕黑影,一闪而逝,她恍惚听到耳边一声嬉笑,呢喃道:“呵呵,好看么?小心点啊,偷看的人会被魔吞掉。” 紧接着她便被浓烈的恶意淹没,那恶意渗入她的皮肤之下,潜入她的心海深处。 将她心中那些负面情绪,全都催生成了恨意,蛊惑她加入他,一同憎恨这个世界。 他发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兴奋地说道:“你想回去呀?毁掉这个世界,你就能回去了,和我一起毁掉它好不好?这个世界困住了你,那就毁掉它,谁让你难过了,那就杀掉他。” 那一缕残念兴奋地往她心海里钻,在她心底催生出一片阴暗的苔藓。 虞意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禁不住跪坐到地上,目光尽头正是那一座警示的石碑,许多人在上面留下前车之鉴的警告:不要靠近,当心被它蛊惑,当心被它污染。 身后忽然传来明昭君冷凌的声音,“心有所役,才会被人趁虚而入。逐春第一剑,教你直面自己的内心,你好好想想,那些被你珍藏在心里的东西,究竟是你痛苦的来源,还是你铸建剑心的基石。” 他们才不是她痛苦的来源,不该是她痛苦的来源。 明昭君的声音和薛沉景的蛊惑交织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