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到肉眼无法看清的鼠疫菌,有所偏向?
比如,就偏向于感染被符箓影响到的人?
类似于喝了生水容易得腹泻痢疾,吃了带虫猪肉,肚子里就会长虫。”
“...博繁。”
另一位族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知道,你的长子也感染了鼠疫,卧病在床。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昭冥里的君迁子、司徒豸、鬼锹、猿叟等人,都是被各国乃至太皞山通缉的罪大恶极凶犯。和他们有所牵连,已经是在叛国边缘。”
“我知道,我很清醒,没有因为劼儿的事情,而置王氏于不顾。”
提起自己的长子,王博繁顿了一下,吐出浊气,缓缓说道:“我之所以将这封信拿出来,一是司徒豸确实是天下最高明的蛊师,他教出来的弟子,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信偷偷传入王府,不会是来特意消遣我们的。
二是,我们可以私下实验,检验这所谓的疫鬼符是否真实有用。
若其有效,那么我们王氏就有腾挪的空间。”
“你是说...”
那位族老迟疑道。
“我们将疫鬼符及其使用办法,悄悄传到民间,让百姓自己画符,贴到其他人家的家门上。”
王博繁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如此,太原府必乱。”
族老们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表情,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则在震惊之后,立刻冷静思索。
疫鬼符防不了疫鬼,只能将染病的风险,转嫁给他人。
这意味着,一旦疫鬼符在民间传播开来,百姓为了避免自己家人感染鼠疫,就会疯狂画符,张贴在邻居、仇家门上。
疫鬼符会迅速在城里各处扩散,就算是镇抚司倾巢而出,一边收缴民间符箓,一边在报刊上三令五申,说明疫鬼符无效。
也没可能禁绝得了求存求生的人性,杜绝不了民间画符的行为。
百姓嘛,总是心存顾虑的,哪怕官府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全信。何况是这种关乎全家性命的事情。
如此一来,疫鬼符,就会像真正的瘟疫一样,蔓延到城里的每个角落。
结果就是,家家户户门口都有符。
“鼠疫传播,在于人。
当百姓流窜于各坊市,张贴符箓时,鼠疫也必然借此传播。不管疫鬼符有没有效果,都会在城里散播混乱与瘟疫。”
王博繁说道:“而如果疫鬼符有效,对我王氏则更加有利——王氏家门外都有人看守,没人能在上面贴符,我们能将风险转嫁给他人。
此时,城中无数百姓死伤,我们可以再预想一下李昂的反应。
他要么身败名裂,从观察使的位置上滚下来。换个我们王氏可以影响的人上来,王氏借此机会,撤出太原府,保全自身。
要么,陛下和学宫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李昂,他继续待在观察使的位置上。
而为了收缴民间的疫鬼符,至少让太原府的疫鬼符不流传到其他州府,他也只能借用于我王氏的力量。
王氏还是能借此机会,逼迫李昂,同意王氏离开太原府。
无论哪一种,都对我王氏有利。”
“...哪怕以城中百姓的性命为代价?”
“并非代价。”
王博繁平静道:“这么多年来,我王氏对太原的贡献也做的够多了。
哪条路,哪条桥,不是我王氏出资建的?
即便是现在他李昂学生们居住的太原病坊,也是由我王氏所建。
一切,当以家族为优先。”
王博繁的最后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部分族老都默默点了点头。
“...”
最年长的族老环顾暗室,将目光重新聚焦于王博繁身上,幽幽道:“博繁,我只有两个问题。
其一,若事情败露,会不会被镇抚司或者学宫,查出来疫鬼符是我王氏传播出去的。
其二,这昭冥,所图为何。”
“我们会找个乡野道士当替死鬼,把传播疫鬼符的一切事故,栽赃到他的头上。并让他很快死于鼠疫,令镇抚司死无对证。
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与我王氏的联系。”
王博繁心中早有对策,缓缓道:“而雨世之所以要给我寄这封信,也是希望,能借用此次的鼠疫,向虞国镇抚司要回他那个被囚禁的师傅司徒豸。”
“镇抚司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
那位族老断然道:“虞国从不会与蛊师谈判。何况,怎么能为了解决一场瘟疫,释放一个更强大的蛊师。”
“这就是昭冥自己考虑的事情了,和我们无关。”
王博繁沉声道,“这些天来,我王氏的死亡率,比城中平均还要多出一倍有余。
既然陛下视我王氏如猪狗,那我王氏何必再为了虞国着想。我王氏只想活下去,也只求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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