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瞬间,她眼底闪过的颓败,显得这间病房像铁铸的笼子,门是开着的,飞得出去,却不能飞出去,世界陷在一个臆想的空间里,不堪的悖论勒住她的咽喉。
“时间怎么也消磨不完的。”乔漪声音很低,如同自言自语:“或许我还能做些什么。”
苏稚杳发出一声疑惑,歪过脑袋去看她,不懂这话的意思。
这时,响起敲门声。
门口是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每个人双手都或拎或抱着东西,为首的那个有礼有节地微笑对她说,他们是替贺先生来送新年礼物的。
所谓的礼物,都是很名贵难得的补品,摆得桌子都放不在,溢到椅子,再溢到地面。
另外还有一束新鲜的貂蝉玫瑰,和一串独家定制的音符钻石项链,是给苏稚杳的。
东西完好送达后,他们便离开了。
那束貂蝉玫瑰摆放在桌面,苏稚杳还兀自沉浸在惊喜中,看了会儿项链,又弯腰去嗅花,发现花束里夹着一张卡片,兴许是和其他东西一同空运过来的。
上面的钢笔字牵丝劲挺,漂亮而有风骨。
是贺司屿的笔迹。
【京中雪落,静待归期】
苏稚杳脸上浮现出柔柔的笑。
“男朋友送的?”
苏稚杳心噗通跳了下,偏过头,见乔漪靠回在病床前,看她的神情了然,她脸微红,放下卡片,过去坐到床边,有几分难为情地低着头,“嗯”了声。
乔漪笑问:“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苏稚杳小声答完,迟迟不见乔漪询问,她慢慢抬起头:“妈妈不问是谁吗?”
“不管是谁,对你好就行。”乔漪说。
在母亲那里,苏稚杳是永远的乖乖女,双手撑着两边,头垂着,脸颊红红,耳根也红红的。
乔漪曲起一指,轻轻刮了下她鼻子,好笑地说:“小姑娘谈恋爱了,羞什么?”
被她这么一调侃,苏稚杳越发羞窘了,扑过去,把脸埋进她怀里,哼哼唧唧地耍赖皮:“没羞……”
羞涩归羞涩,但心里是欢喜的,过了会儿,苏稚杳从乔漪怀中仰起一张小小白净的鹅蛋脸,乖声乖气地向她请示:“他平常有点儿忙,等空了,我带他来见见您。”
乔漪笑着摸摸她头发:“行,我也瞧瞧看,是哪个坏男人把我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又逗她趣。
苏稚杳拖着娇嗔的尾音:“妈妈!”
母女俩都和小朋友似的闹起来,闹腾片刻后,苏稚杳靠在她臂弯里:“要记住哦。”
乔漪笑着说好,然后伸手,拿过床头柜的厚本子和笔,翻开来,笔记本里写满了字,空白的纸张已然就要见底了。
她边写,边一字一字地念出来:“不要忘记,见女婿。”
苏稚杳想嗔怨,出口却是笑了。
她妈妈和曾经一模一样,无论过去多久,都是那个温柔又可爱的姑娘。
乔漪将笔记本放回到床头柜,突然说:“想回就回去,这年纪,谈恋爱最要紧。”
苏稚杳怔了怔,不假思索道:“我要陪您的。”
“这有护士,孟禹也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哪里用得着你陪。”乔漪说。
苏稚杳没回答,差点脱口问她,觉得孟教授怎么样,可转念一想,她的记忆每天都在清空,问了也白问。
当晚,乔漪入睡后,苏稚杳躺在陪护床上,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卡片上的那行字。
左思右想,她摸过床头柜的手机,躲在被窝里,临时订了张初三飞纽约的机票。
苏稚杳在沪城又待了两天。
初三那日,她坐上了去往纽约的航班,没有告诉贺司屿,只在出发前,假装随意地问他了句,是不是还在纽约。
当地下午四点左右,飞机落地,苏稚杳给贺司屿发过去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贺司屿似乎在忙,没有及时回复。
苏稚杳等不及,拉着行李箱,怀揣着给他一个惊喜的心情,直奔目的地。
如果小茸知道她自己一声不响跑去了纽约,可能要发疯。
因是在国外,能认出她的人没有国内那么多,但苏稚杳还是避开乘坐公车,打了辆的士,谁知这个点交通拥堵,车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