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很不满,言辞压着一层严厉:“穿鞋。”
“喔……”
等她双脚乖乖套进拖鞋里,贺司屿才放她落到地面:“酒店马上送餐过来,去洗漱,衣服在浴室了,手指不要碰到水,医生稍后就到给你换药。”
苏稚杳浅褐色的眼睛里残留着几丝惺忪,懵里懵懂地瞧着他。
她还一句话没讲,他就念了她一通。
“你怎么跟老父亲一样,唠唠叨叨的。”苏稚杳瘪了下粉润的嘴唇,嘟哝,含着轻微刚睡醒的鼻音。
人家谈恋爱都是一上来就亲亲抱抱。
只过一晚,他就变回这张臭脸……
她素着一张白净的小鹅蛋脸,长发乱蓬蓬散在耳鬓和肩背,个子只到他肩膀左右,看他得仰起脖子,这姿势嗔怨地瞪过来,还真有些女儿吵闹父亲的意思。
贺司屿被她气呼呼的模样惹得笑了。
昨晚想叫她起来吃饭,结果她哼哼唧唧黏着他,睡得舒服,他就没舍得叫醒,天亮特意起早给她叫了早餐,她倒还撒他起床气。
贺司屿顺她意,老父亲的角色扮演到底,手掌压到她头顶,揉得她头发更乱:“快去。”
他一身白衬衫和西装裤,衬得身形笔挺颀长面朝晨光,线条紧实硬落的脸廓变得柔和,双眸狭长,薄唇微微上翘,浑身有一股迷人的雅贵。
男人太养眼也不好,看两眼气就消了。
苏稚杳扭捏了一会儿,不再碎碎念,趿拉着拖鞋,听话地去了浴室。
半决赛的名次在当天中午公布了结果。
来自世界各地共十八位钢琴家入围总决赛,按照分值,苏稚杳排名在中间。
但苏稚杳丝毫不气馁。
前三的分值没到她望尘莫及的程度,假如没有那根造成她唯一失误的针,唐京姝那位舅舅也不恶意针对,她完全能做到名列前茅。
苏稚杳想着事情已然发生,不该再去为自己争取所谓破例的机会,所有人都平等,规则只能弹一回就是只有一回,她要走了后门重新演奏,其他选手不满不说,比赛也有失公允,到时她的名字还怎么在演艺圈堂堂正正。
贺司屿似乎是能猜到她所有的心思。
他处理事情总是一步到位,考虑周全得让人放一百个心,苏稚杳不晓得他做了什么,总归当天公布赛事结果的同时,那位唐会长就因“有失艺德”,被萨尔兹堡国际赛事主办协会永久除名。
失去萨尔兹堡国际钢琴大赛的评审权不可怕,可怕的是,身为近几十年唯一被主办协会以恶劣行径之名踢出去的,是磨不灭的污点。
身败名裂倒不至于,但日后他在清高的演艺界,恐怕是要饱受冷眼和嘲讽。
颜面扫地,似乎要比一无所有更折磨。
至于唐京姝,苏稚杳也不知道贺司屿用了什么法子,反正那天后就再没出现过她眼前。
出于好奇,后来回京市的航班上,苏稚杳有追着他问过。
贺司屿捉下她胡作非为的手,按到自己腿上握住,阖着眼,慢条斯理问:“说说,如果没有我,你打算如何自己解决?”
苏稚杳被问住,安分下来,支吾着小声说:“我就告诉她,再欺负我,我就跟贺司屿告状,要她好看……”
他唇边浮出笑。
这段恋爱开始得猝不及防,送她回到京市后,贺司屿就因行程去了港区,以至于苏稚杳好几天都还是懵神的状态。
日子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她依旧是在梵玺和琴房两头来回,贺司屿连句早安晚安都没有。
她都快要怀疑那句“be my love”是她一时误会了,他可能压根就不是要谈恋爱的意思。
就这么过了几天。
某一晚,苏稚杳突然就按捺不住了。
床头一盏小夜灯,二窈趴在她枕头边,柔软的尾巴一扫一扫。
苏稚杳埋在被窝里,郁闷又气恼,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准备好了满腔措辞要质问他。
电话响过三声后被接通。
男人温磁的声息低低响起:“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苏稚杳听得更恼,很轻地哼了一声,挺有骨气地嘴硬:“没事,打错了。”
贺司屿似乎是笑了,耐着性子自觉同她解释:“这些天总部高层大规模调动,很忙。”
忙到早晚安一通电话都没有?
对面的人对小姑娘的心思心知肚明,她刚一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