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盯得有些不自在,故意粗声粗气道:“我是不想离你太近,免得你念经扰我清净!”
明夏挑了挑眉,没说话,依旧好整以暇地盯着它看。
狗娃被她看得直接恼羞成怒,猛地从她身边蹿出去老远,嘴里还哼哼道:“反正我就是要选这里,我就看着块地顺眼,不行吗?”
见状,明夏终于忍不住乐了,对身后眼巴巴等结果的罗婶子夫妇道:“那就这里吧。”
罗婶子闻言却有些迟疑,开口道:“这里的位置会不会有些太低了点?村里人偶尔上山打猎都会从这儿走,人来人往的,会不会扰着它休息?”
“不会。”明夏摇了摇头,笑着道:“人多挺好,人多热闹,小孩子都喜欢热闹。”
“就这里吧,它会喜欢的。”
听了明夏的解释,罗婶子拍了拍脑袋,点头道:“小道长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
明夏想了想,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山路陡峭,它怕如果把坟立在太高的地方,你们去看它要走很远的山路,不安全。”
“你话怎么这么多!”狗娃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气急败坏道。
罗婶子嘴唇动了动,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哽咽,低声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明夏在处理完吴友年等人的事情后,之所以没有直接回青玄山,便是因为她带着狗娃去了它当年遇害的地方,试图找到狗娃的遗骨,哪怕只有一两块也好。
不过因为狗娃死时,距今为止已经过了十几年,加上吴友年当时处理狗娃尸体的时候太过阴狠,明夏在那座山上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狗娃的遗骨。
但此行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虽未能找到狗娃的尸骨,可明夏却乘车去了趟狗娃的老家。
狗娃小时候和爷爷居住的那个小破废品回收站如今已经被高楼大厦所取代,但让人惊喜的是,当明夏循着微弱的气息寻访到那里,试图找寻狗娃和其爷爷当年在这里生活所遗留下来的痕迹时,居然运气颇好的直接遇到了狗娃爷爷的故人。
那是个年纪很大的,经营着一家毫不起眼修车行的阿伯,须发皆白,双眼也有些浑浊,却在听明夏提起狗娃时,修着自行车链条的手微微停在了原地。
得知明夏的来意,阿伯沉默了许久,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屋子,过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再度从那破旧的小屋里慢吞吞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个古朴看上去很是陈旧的首饰盒子,盒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老伯却浑然不在意,用灰扑扑的布衫擦去了盒子上的灰尘,缓缓将首饰盒盖子打开。
盒子的内里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泛黄了,盒子的正中间嵌着一把约有拇指指节大小的小银锁,纵然年代久远,银锁已经因为氧化而颜色有些发乌,可造型即便拿到现在来看也依旧精致。
银锁下面坠着几枚很小很小的铃铛,随着老伯的动作,依稀还能听到很轻的铃铛碰撞发出的轻响。
老伯将那小银锁塞到了明夏手里,从他口中,明夏得知,这把小小的长命锁居然是狗娃的爷爷生前找老伯帮忙打的。
狗娃的爷爷用拾荒赚来的钱找老伯打了这把长命锁,本想等狗娃生日时送给他,但意外来得突然,没等到将这把小银锁送出去,爷爷已经不在了。
后来狗娃爷爷去世后,狗娃很快也不见了踪影,这把长命锁便一直被老伯收着,本以为怕是要带到下面去了,却不曾想老伯居然迟暮之年等来了明夏。
待拿到那把长命锁,在银锁后面发现刻字有狗娃的名字时,明夏这才意识到,原来就是这东西散发的微弱气息吸引她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狗娃的坟是罗婶子夫妻一起帮忙修的,因着没有尸骨,所以下葬时,葬得唯有那把年代久远的长命锁。
纵然尸骨尽毁,可只要世间仍有牵挂尚存,灵魂便不会没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