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朋友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顾小暖签字之后了。
她自出租车下来，立刻拨通了余生的手机号码，还是那道冰冷声音，女朋友听的莫名有些发颤。
“好，你在门口等我。”
电话又被干脆利落的挂断，她连问出第二句的机会都没有。
顾小暖很快下来，女朋友见到的时候有些吃惊，“你不是那天的？”
“嗯，是我。”
她低低开口，“他在做手术，我带你去手术室楼层。”
“做手术？谁签的字？”
女朋友又是愣了一下，顾小暖走在她前面，“是我签的字，他没有时间等你过来。”
女朋友微微咬唇，“那你们联系上他的亲人了？”
“没有。”
顾小暖每一次回答都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话，更没有平常人说话的口语，像是冰冷的机器，你问我答，其他的从不多说。
这样的气场让女朋友莫名不敢问太多，一路上顾小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手术室的走廊里，温婉见到小暖连忙走过来，看到她身后的人，立刻开口。
“你好，我是经理的下属。”
女朋友点点头，抬眼看了一下手术室上面的亮灯，顾小暖将手机递了过去，女朋友抬眸看她。
“这是余生的手机，你现在看看通讯录，开始打电话吧。”
女朋友接过手机，输入了密码打开了解锁，看着通讯里的上百号名字，开始皱眉。
她明白这个冰山美女的意思，要她来找找哪一个是余生亲人的电话。
女朋友立刻开始打电话，顾小暖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
陆一沉的电话打了过来，顾小暖接起。
他温暖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天上也会堵车么，怎么还不回来啊？”
顾小暖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陆一沉那边沉默片刻。
“需要我过去么？”
“不用，谁过来也帮不到他。”
顾小暖淡淡开口，“等联系上他的亲人，我就带温婉回去了，你先睡。”
“好，希望他平安。”
陆一沉挂断了电话，此刻的他正躺靠在床上，屋子里的所有灯都熄灭，唯有床头灯还亮着。
他正在看一本史书资料，电话挂断之后，他拿掉了鼻梁上带着的眼镜。
神色，阴沉不已。
强行抹除人类记忆，对人类本身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这也是为什么教会明令禁止，不可以轻易出手。
有的人类，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强行抹除记忆之后，会出现重大问题，很快就会死去。
陆一沉喃喃低语，手指轻轻揉了揉鼻梁。
余生会不会出现问题，这是无法预估的，他当时下手是狠了些，谁让余生对他的小吸血鬼如此执着，不肯放手。
吸血鬼无法消除他的记忆，他当然不会允许余生带着这份记忆。
他会出现问题，这是概率。
陆一沉冷笑，将手上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关闭了床头灯，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暗中，他自床上起身，走到了没拉窗帘的窗户前。
陆一沉盯着空中被云层缭绕，隐隐露出一角的月亮。
“对你而言，死了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啊。”
医院这边，一个小时之后，余生女朋友终于找到了他亲人的电话，将情况说完之后，挂断电话的时候狠狠松了口气。
“是他妈妈，很快就赶过来了。”
女朋友靠在墙边，一脸疲惫，“多谢你们，这里有我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顾小暖嗯了一声，拉了一下温婉的胳膊，准备带她走了。
就在这时，有医护人员疾步匆匆的冲了出来，大喊道，“余生的家属在哪里！余生的家属！”
“这里！这里！”
女朋友立刻举手，小跑着过去。
医护人员看了她一眼，“你最好做心理准备，我们会全力抢救的。”
“医生，等一下，医生！”
女朋友瞬间红了眼睛，手死死抓住医生的胳膊，“我不信，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有事！”
“这位家属，你冷静！”
医护人员拽了一下她的手，转身迅速推门走了进去，女朋友呆呆的站在那里，喃喃低语，“怎么会，他才三十多岁，怎么会……”
温婉目瞪口呆，她的手下意识的握住顾小暖的手，用力的握紧。
顾小暖躲了一下，却被重新握了回去。
“小暖，经理怎么会……”
温婉喃喃低语，“他看上去一向都很健康的，加班最忙的时候连轴转都没见他有任何不适，现在怎么会……”
顾小暖盯着她紧抓自己不放的手，放弃了躲开的念头。
“人类的生命一向都这么脆弱，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