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给拾荒的老太太看蒋清菡的照片,她脖子上挂着一串俗气的蓝色贝壳项链。
老太太看了看,挠头,忽然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地用手比划着,“那车突然奔着我飞过来………砰!她倒下了……地上好多血……好多血……好快的车……吓死我了!”
“您说过您在其他的地方见过她?和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对……两个女人……在车里……下车了……砰!好多血……”
果然这个老太太有些疯疯颠颠。
“那您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么?”
“……黑眼镜。”
陶然递上另一张照片,“是她么?你觉得这个背影像么?”
老太太抓抓脸,又摇摇头。
“看她这个情况,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后续的事我自己跟进就可以了。”陶然对安翎说道。
“好。”
陶然向远处的出租车挥手,出租车加速开过来。
“那车也是停在路边,突然就飞过来了,真吓人……”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推着车走了。
陶然和安翎看了彼此一眼,心中已经会意。
“根据警方的报告,肇事司机陈军酒后驾驶,撞到人后投案自首,认罪态度诚恳,他妻子早逝,儿子有残疾,考虑到他还要照顾孩子,辩护律师打亲情牌,你们当时也同意和解,最终判的刑罚并不重。”
“我查看了事故调查报告,里面没有现场车胎痕迹鉴证,也就无法判断当时陈军有没有刹车,况且本身他是酒驾,即使没有刹车也是能说得通的。”
“案发现场是闹市区的后街,很多饭店和商场的后门都在这条街上,送货的车很多,我走访了周边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之前是停在路边还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其实每年车祸案件都很多,大部分是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即使进行刑事追究,通常也是庭外和解的多,所以这类案件警方一般都不会投入太多精力,尤其是肇事者主动自首认罪的,基本就可以结案了。”
陶然向安翎汇报她这几天的调查成果。
安翎将陶然拿过来的资料逐一翻看,问道:“陈军那有什么线索?”
陈军判的是缓刑,迟墨和安翎当时也是因为他孩子的原因,没有继续上诉,如今想来,不该放过这个人。
“陈军是蓝蛇会成员,蓝蛇会是近几年新兴起的社团,素以高智商犯罪闻名,一直是警方的重点铲除对象,不过陈军是最底层的打手,前年因为打架斗殴被送进监狱,去年刚放出来没多久。”
“暗恋狂口中那个和他一起的人叫罗杰,蓝蛇会幕后掌权人很神秘,社团的执行运作仅由两个负责人抛头露面,罗杰便是其中的一个。”
陶然有一张稚嫩的脸,说起话来却条理清晰,成熟可靠,常常让人忽视她那完全不相符的年龄。
安翎单手托脸,思忖着说道:“清菡绝对不可能招惹那些组织,再调查陈军这头意义也不是很大,我觉得可以把重点放在那个女人身上。”
“我们想法一样,我去调你们小区的监控录像,完全没有这个背影女人的画面,暗恋狂拍下那个女人来访照片的时间,小区监控画面里一个人都没有,应该已经被人替换。”
“有没有可能暗恋狂说谎?”
“那些照片我全部鉴定过,没有任何问题。”
“这更加说明这个女人来路不明。”
“根据照片拍摄的时间点,我在临近街路的监控中,确实找到一辆黑色车,车牌是假的,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一辆劳斯莱斯。”
“可即使是同型号的劳斯莱斯,在滨海这样的城市,保有量之多,排查起来也非常困难。”
“现在基本所有线索都断了,接下来的调查可能需要些时间。”
陶然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躲在黑暗中,让她无法拨开云雾,但这反倒激发出她的兴致。
安翎目光坚定,说:“不急,无论用多长时间,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自从上次和蓝思逸长谈之后,安翎已经很久没来孤儿院。
她一个人坐进告解室,隔着窗户,问:“上帝如何惩罚恶人?”
“上帝爱世人,给每个人生前悔改得救的机会。”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凭什么可以赦免别人的罪?受害者就活该被伤害么?为什么没有现世报?”
里面的人感受到她的怒气,沉默。
安翎低下头,沮丧地说道:“对不起。”
蓝思逸和安翎分别从告解室的两侧走出来。
一袭长袍的蓝思逸,少了些书卷气,多了些成熟稳重。
“当上神父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神父。”
“这么帅的神父就职仪式时怎么没看见你?”
“我……其实那天我去了。”
“哦?”
“……我在柱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