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门人有什么见识?
容良如的心里却跟透镜一样——今天为了争夺一样什么东西,萧文明和康亲王在府上大打出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有人说是为了一箱子金银财宝,有人说是为了一堆戎羌的人头,还有传的玄乎的说是为了个漂亮的侍女。
可是容良如却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萧文明和康亲王这样的人物,会撕破脸皮争夺的必然就是六麻子留下的那一套《百官行记》,而其中记载的也有容家的劣迹,自己的把柄被捏到了萧文明的手里,容良如如鲠在喉,正想着找个什么机会去跟萧文明求求情呢!
而现在萧文明反过来主动过来拜访,如良如又岂有不见之理?
并且要见,还非得见得十分的恭敬,让萧文明充分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于是容良如一面往门口跑去,一面吩咐下人们全都起床,点起灯烛火把来迎接萧文明。
萧文明找容良如是为了商量秘密的事情,被他这么一搞,排场铺的那么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于是萧文明见到了这样的场面,禁不住皱眉道:“容大人你搞这排场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吗?我今天过来是来救你的命的,你既然不想活,那我扭屁股就走便是,何必用这么套排场来吓唬我?”
在容良如看来,萧文明这人也属于是喜怒无常的人——自己摆出了排场,萧文明不喜欢;可要是不摆,萧文明一样有可能不喜欢,说不拿他当回事……
就跟猜硬币一样,错也好对也好,全看心情。
不过这种赌局也没什么标的,一把没有压住也无所谓,下一把再来就是了。
于是容良如说道:“我这也是为了迎接爵爷你啊!既然爵爷不喜欢,我叫底下人撤了便是了,爵爷有话慢慢说。”
“慢慢说?慢不了了!”
萧文明也来不及让容良如沏茶泡水了,就连坐下来漫谈的时间也没有,见容府门口正对着的一道影壁修得又高、又厚、又宽,便拖着容良如走到影壁之后,对他说道:“容大人,《百官行记》上记载了你们容家怎样的罪过,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这个……在下为官谨慎,应该没有什么罪过,就是有,那也是阉党的诬告!”
容良如刚想打个马虎眼,便被萧文明制止了:“容大人吞吞吐吐,既然想不起来,那我就给你提个醒好了。是你们容家的父祖辈在新旧党争之中,妄图左右逢源,两面下注。其实就是侍君不诚,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大逆不道是什么罪?
是杀头的罪。
先把容良如吓唬了一句,萧文明再将《百官行记》里记载的容家父祖辈的“业绩”,添油加醋地对着容良如说了。
容良如被萧文明的这番话震的瞠目结舌。
倒不是他惊讶于自己的父亲、爷爷和叔父、伯父居然有过这样的行为,而是惊讶《百官行记》真是一套宝贝,又是一口多人性命的钢刀,居然将容家的故事记载得这样详细,恐怕就连容良如本人都未必会知道那么多的细节……
容良如正在惊讶的时候,一旁的温伯明又不冷不热地补充了一句:“容大人,令尊同朝廷其他几位官员的书信,‘不巧’都收录在了《百官行记》里了,便也全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也已经拜读过了。其中几篇写的文采飞扬,我也忍不住背诵了几句。”
说着,温伯明便将容良如的父亲怎样在新党和旧党之中分工协作、左右逢源,乃至于暗中盟誓、指天发誓等等种种事迹,一一向容良如说了。
温伯明原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他的父亲也是当年那场党争的核心成员之一,有些事情和人物,他原本就有印象,因此把这几封书信讲了个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不容那容良如有半分的质疑。
这下铁证如山,容良如就是抵赖也没有办法了。
如今都已是初冬天气了,夜半出门要是没把衣服穿全了,都会在夜晚凛冽的空气中冻得瑟瑟发抖。
而容良如则被温伯明和萧文明说的满头大汗,刚刚换上去的干净睡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而萧文明还在这边乘胜追击:“怎么?容大人是不相信吗?《百官行记》在我手上,六麻子的干儿子刘寿也在我的手上,要不要我带他们过来,同容大人当面对质?”
容良如的心理防线,算是被萧文明彻底击溃了,赶忙拱手施礼道:“不必了、不必了……还请萧爵爷高抬贵手,放我和我们全家老小一命吧!”
萧文明就等着,容良如来求自己呢,他顺水推舟道:“容大人,你着什么急?我刚才说了,半夜过来就是为了救你一命的。不过要救你,我也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能够就自己、救容家老小的条件当然不会简单,容良如试探着问道。
“这事儿对容大人不难,就请容大人连夜写一道奏章,在明天一大早便送到皇上那里去,说明戴鸾翔大元帅是冤枉的。容大人道德文章,名满洛阳,下笔也极快,这事儿对你来说不算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