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绶又多看了脸黑男子几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陡然想起来了,指着男子急切的问:“你,你,你是不是在官道那个茶棚里,跟一个姑娘一起?”
包骋上下巡弋了薛绶一番,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跳着脚跑到道士跟前,大喊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就是他,就是他把小师姑给抓走了。”
小师姑,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直劈的薛绶浑身麻木,脸颊抽搐,无意识的重复道:“小师姑,”他转头望着那道士:“师叔,他说的小师姑,是师父走失的那个幼女吗?”
道士也惊慌的站了起来,不明就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怎么,你见过你那小师姑?阿骋回来说小师姑被人抓走了,我这次上山来,就是想着山寨人手多,看你能不能帮着找找呢,你见过,在哪见过?”
薛绶扯了扯嘴角,心虚的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倒是那包骋像是兴奋过了头,连蹦带跳,连说带比划的,将那件事说了个一清二楚,说的道士渐渐沉了脸色。
道士斜眼瞧着薛绶,一脸嘲讽的轻笑,神情看起来很是有些狰狞:“阿绶,我倒是不知道,你几时竟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啊。”
薛绶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变,唇角嗫嚅了两下。
赵应荣一看这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忙站起来打了个哈哈:“哎呀,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误会啊,都是误会。”
他抬眼飞快的朝薛绶使了个眼色:“薛先生,那位小师姑现如今不就在寨子里呢嘛,还不快请出来。”
薛绶顿时回过神来,堆起满脸笑意,一边往外走一边连连告罪:“是,是,师叔息怒,息怒,小侄这就去请小师姑,师叔稍等。”
那道士听到这句话,也收了满脸的怒气,整了整衣领,举步就往外走去:“小师妹在哪。”
包骋和王友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方才还觥筹交错,笑语晏晏的厅堂一下子冷寂了下来。
赵应荣哪还坐得住啊,索性撂下杯盏,也跟了出去。
夜色极深,一道人影极快的房舍间飞掠而过,来回巡逻的水匪还没看清楚人影,那阵风便消散了,水匪嘟囔两句见了鬼了,才提着灯往别处巡逻去了。
门咔嚓一声落了锁,那道人影从半开的窗掠进屋里,随后窗棂轻轻的关上锁死了。
那人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调息了几下,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下来。
谢孟夏见此情景,不由的大奇,连喊了几声阿杳,那人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他更奇怪了,腾腾腾的跑到姚杳跟前,也顾不上拍粘在衣裳上的稻草,便推了姚杳一把:“诶,你被人揍了?”
姚杳掀了一下眼皮,满脸嫌弃:“有人来了,你不回去的话,等会儿挨揍的就是你了。”
谢孟夏畏缩了一下,忙不迭的回到角落里,闭着眼缩着脖颈,权当自己睡着了。
果然,他才刚
刚闭上眼睛,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急促脚步声,他勉强克制住该死的好奇心,才没睁开眼去偷看。
韩长暮也带着人赶到了此前程朝颜等人进入的山洞外头。
韩长暮负手而立,凝神望着那堵巨大的山壁,听着旁边内卫的沉声禀报。
“大人,荧粉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卑职等也仔细查看了山壁,那里应该是一处山洞,但是洞口被巨石挡住了,旁边还有几条小路也通到山上,但是并没有留下荧粉。”内卫束手而立,低声道。
韩长暮回顾了一下四周:“顾辰到了吗?”
话音方落,他的身后传来喘气声:“大人,大人,卑职到了。”
韩长暮望着顾辰跑的气喘吁吁,但仍旧不减仙风道骨的模样,挑唇笑了笑:“想法子把巨石挪开,就是你升任总旗立下的大功。”
顾辰的双眼亮了亮,挑眉笑问:“大人所言非虚?”
韩长暮抿唇,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把你千里迢迢的从陇右道召回来,若总旗还不是你,你不得骂死我吗?”
顾辰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不对不对,是画个圈圈诅咒你。”
韩长暮愣了一瞬:“什么?”
顾辰笑了:“这是姚参军说的,卑职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韩长暮:“......”
趁着顾辰招呼内卫设法搬动巨石时,韩长暮又招过了方才回话的那名内卫,吩咐道:“再派人去探查其他几条路,再看一看这山里有没有人家,仔细查问一二,另外再派人去迎一迎包骋。”
门外忽的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听来格外的熟悉,他勾了勾唇,抿出一抹笑。
外头的人似乎在门前停了一瞬,便推门而入,将食盒里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食案上,转头朝韩长暮招呼道:“大人从宫里出来,还没有用暮食吧,下官给您送过来了。”
韩长暮嘁了一声,面无表情瞟了姚杳一眼:“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