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连文渊连连点头:“我就说这地方晦气的很。”
韩长暮缓缓的往火堆里添柴,慢悠悠的笑了:“老鼠在炕洞里搭了窝,可不得啃东西吗?”
姚杳愣住了,才不相信韩长暮的鬼话连篇,嘁了一声。
“不信?”韩长暮挑眉,冲着地上抬了抬下巴:“自己看。”
地上搁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挣扎,搅得沙土窸窸窣窣的滑动着。
姚杳提着马灯走过去一照,不由的尖叫一声:“公子,您这是把老鼠窝给端了吗?”
赫连文渊也探头望过去。
只见一根拇指粗的麻绳上,栓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老鼠,受了惊吓的吱吱直叫,浅棕色的背毛也竖了起来。
“这是此地特有的沙鼠,炕洞里有一窝,你们听到的啃东西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韩长暮淡淡道。
这些沙鼠生的小巧,加上尾巴也不过巴掌大,两只耳朵耷拉下来,盖在眼帘上,跟身体差不多长的细尾在沙土上来回搅动,浅褐色的爪子刨着细沙,显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姚杳叹气,一场好眠,被一窝沙鼠给搅了。
不过这沙鼠和她前世养过的仓鼠,倒有几分相似,这俩物种八成是近亲吧。
她提溜着那根麻绳,把那串儿沙鼠给扔了出去,拍拍手,坐到火堆旁烤手。
这么一搅和,赫连文渊也睡不着了,提溜着酒壶,搁在火堆旁煨着。
酒水微温,三个人各自斟了一碗,慢慢啜着。
静谧中,韩长暮突然幽幽开口:“前朝西域曾进献给则天皇帝一枚青泥珠,天青色,足有拇指大小,则天皇帝视为至宝,后来此宝在玄宗时遗失了。”
姚杳点头,没有听过这个典故,但听过这两个皇帝,韩长暮口中的前朝皇帝则天和玄宗,应当说的就是大唐的武则天和唐玄宗。
她素来背历史年鉴表背的极熟,她记得清楚,唐之后就是宋,唐与宋之间,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乱世,史称五代十国,但的的确确没有大靖这么个朝代国家。
这个靖朝出现的很无厘头,样样都是唐制。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靖朝,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赫连文渊饮了口酒,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韩长暮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渐渐放空,思绪像是飞到了极远极远的从前,声音怅然而又沧桑:“后来,安史之乱,朝廷调回了西域唐军,收复长安,吐蕃借机入侵陇右,河西,西域就此与朝廷割裂,这青泥泊里的村民,就是曾经孤军死守西域将士的后代。”
姚杳听得有些发蒙,她是知道这一段历史的,大唐亡后,便是一段分裂的乱世,朝廷也失去了对陇右,河西,西域的控制,直到
大宋立国,朝廷丢了西北西域,北方燕云十六州和南方的安南。
但眼下的国土格局显然并非如此,与大唐时相差不大,朝廷依旧牢牢控制着陇右,河西一带,虽然有突厥时时骚扰,但西域诸国仍对朝廷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她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讷讷道:“公子,如今西域诸国也算安分守己,如此看来,大靖国力还是足以震撼这些小国的。”
韩长暮苦涩的怅然一笑:“龟兹城破之日,满城尽是白发兵,这些曾是青葱少年的将士们,一生都没有等到援兵,也没有受过朝廷的恩典,没有多余的粮草,更没有退路,死守近十年,有的仅仅只是一腔热血。”
他的脸沉得厉害,目光悲凉,言辞绝望:“西域陷落后,这些孤军困守的将士们尽数殉了,他们的后代不愿被他族驱使,千难万险返回河西,却被各州刺史们视为不祥,推来赶去的,不肯接纳,这些人远走莫贺延碛,找到了这片青泥泊容身,我朝国力日盛,西域诸国皆称臣纳贡,却为何连这些遗孤后代,都不肯容纳呢。”
赫连文渊抿了抿唇,酒气上头,他重重拍了一下大腿:“这是逼着人落草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