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变了一下,催马赶到韩长暮身边,压低了声音:“公子,咱们的水不多了。”
韩长暮诧异的抬头:“不多了,临来时不都是精心算的吗?带了足够多的水,算日子至少还能再用上三日的。”
赫连文渊回头看了陈珪一眼,努了努嘴:“公子,是陈珪,他那毒疹太痒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您看。”他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此吃不得苦也沉不住气的一个人,是怎么混到精明的韩长暮身边的。
他瞥了韩长暮一眼,这人是不是瞎啊。
韩长暮跟着转头去看,只见陈珪痒得的抓耳挠腮,唯有一壶一壶的清水浇上去,才能缓解一二。
这样糟蹋下来,水自然是不够用了。
韩长暮摇头,陈珪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也是太大意了些,只顾着留意顾辰这个刺儿头,和姚杳那个形迹可疑的,却忽略了陈珪这么个滑头的。
在莫贺延碛里缺了水,这可是要命的大事,他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声音压得如同风声盘旋:“赫连兄,咱们的水,还能撑几日。”
赫连文渊凝神盘算了片刻,低语道:“一日,若是节省些,顶多两日。”
韩长暮继续道:“附近最近的水源在哪,离这里还有多远。”
赫连文渊在发现水不够了之后,就和传令兵商议过了下面的路程,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胸有成竹道:“出了金钵谷,再有一日,就能到野马泉了,若我们在金钵谷停留的时间短一些,早点赶到野马泉,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韩长暮点头,淡然而平静道:“那就出了金钵谷,去野马泉取水吧。”
他心里还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呼之欲出。
辎重队一定曾经在金钵谷停留过,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进了金钵谷,定然会有所发现。
若在金钵谷能够找到辎重队的下落,他们就不必再往莫贺延碛的深处走了,那么从野马泉取过水,再返回时,就可以沿着伊吾道走了,沿途烽燧驿站俱全,会比现下这条路,好走安全的多。
纵马往前,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厉声大骂,是顾辰的声音:“陈珪,你他娘的是嫌水多是吗,这么糟蹋。”
陈珪吓得手一抖,水囊脱手掉在地上,清水汩汩流出,瞬间渗入沙土中。
顾辰横眉立目,在马背上弯身捡起空了的水囊,砸到陈珪身上,继续厉声大骂:“陈珪,你知不知道在莫贺延碛里水有多金贵,你他娘的用来洗脸。”他也是气的很了,伸手把陈珪身上挂的水囊都扯了下来,反手抛给姚杳,跳着脚骂:“陈珪,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找到下一个水源,你他娘的要是敢喝一口水,老子把你打吐血。”
陈珪最怕顾辰,别看他长着一副如谪仙般的好皮囊,不笑不说话,一笑极漂亮,可其实是个真正的笑面虎,打杀都不留痕迹。
被顾辰骂了这么一通,他又是心虚又是惧怕,支支吾吾的分辨了一句:“我,我,我这不是痒的厉害吗。”
孟岁隔勒马而立,团团孩子气的脸上蕴着冷笑,讥讽不听:“你是残废吗,手是摆设吗,你不会挠吗。”
陈珪怕顾辰,但他不怕孟岁隔,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给他当儿子,他都嫌嫩,被这么个青涩的小子嘲笑,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的扬鞭抽向孟岁隔。
顾辰纵马向前一跃,一把抓住马鞭,怒喝一声:“陈珪,你疯了。”
“陈珪,你就眼看着我被人羞辱吗?”陈珪双眼一瞪,拽了几下鞭子。
顾辰笑了:“陈珪,说了从现在起你就不许喝水了,你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下去,缺水就缺的更多,你没痒死就先渴死了。”
陈珪知道顾辰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好借坡下驴,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松开了鞭子,偏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顾辰把鞭子抛到陈珪手里,纵马走过韩长暮身边,冷嘲热讽了一句:“公子倒是惯会做好人,把别人当枪使,公子啊,有火不撒,当心憋出内伤来。”
说着,他哈哈大笑,纵马往前狂奔而去。
韩长暮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