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甚尔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他戳了戳睡得像猪一样香甜的章鱼,章鱼还是不动。
“你睡得可真香。”小甚尔面无表情地说。
他默默地下床,重新穿好衣服,准备走出卧室的时候,却被一只触手给拖住了。
小甚尔回过头,打呼噜的章鱼在半梦半醒间睁开了一只金眼睛,还用一只触手卷住了他的脚。
“松手,”小甚尔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睡觉方式啊,我要出去散步,你自己睡,我等会就回来。”
章鱼不肯,于是它一边打瞌睡,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跟在小甚尔后面。
夜静悄悄的,小甚尔故意在开卧室的门时发出了一点声音,美穗的听觉是很灵敏的,如果是以往,她早就跑出来问他要去那里了。
此刻,客厅仍然一片漆黑,他看见她卧室的门缝有灯光漏出,但美穗并没有出来问他去哪。
一阵心酸涌上小甚尔的心头。
小甚尔心想:原先她还会做做样子,出了禅院家她就变了!现在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去哪,还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他低头,用手擦拭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默默地出了门,他戴着卫衣本身的黑色连帽,手揣兜里,很酷地在夜色下散步,天气冷冷的,他的心也冷冷的。
他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连我出门都不问我去哪,万一我真的离家出走怎么办?”
没有感冒,但他默默地吸了吸鼻子。
他感到悲愤,一时悲愤之下,他决定去远一点的地方散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在禅院家临走以前大胡子塞给他的。大胡子消息灵通,听说小甚尔要去鹿儿岛,大胡子便十分给力地给了他鹿儿岛本地诅咒师的集会地点和黑市之类的地方。
小甚尔拿着的这张纸条上写的是“鹿儿岛市立美术馆,凌晨12:00至凌晨5:00点开放。”
小甚尔皱了皱眉:“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在美术馆集合,这里的诅咒师真的很奇怪诶。”
虽然不理解,他还是准备上的士,去那个地方。
上的士前,他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注视,只几秒,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上了的士,言明要去那个地址。
到了美术馆,西乡隆盛的铜像默默矗立,几盏路灯被星点小的飞蛾小虫环绕,小甚尔绕美术馆走了一圈,夜晚,四周都是看上去相同的绿丛和装饰物,美术馆内没有人,馆外也找不到什么人影。
他将纸条反过来,才看到入口提示,但入口提示只写了四个字:“门就在草间弥生的情有独钟之处。”
草间弥生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个人情有独钟的是什么?小甚尔感到莫名其妙。
他随便拉了个半夜还在美术馆附近游荡的可疑高个胡茬大叔,问他:“大叔,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背着背包的大叔觑了他一眼,他说:“叫大哥哥,我才十九岁。”
听到这里,小甚尔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体格健壮,留着铲青造型,长得一脸沧桑。
小甚尔说:“我看不出来。”
大叔转头就准备走,小甚尔拉住了他,不情不愿地叫道:“大哥哥。”
大叔这才看了半天纸条,然后抓着头发说:“这……说的兴许是南瓜吧。”
这次轮到小甚尔掉头就走。
“喂!”大叔在他背后冲他喊道:“真的是南瓜!”
小甚尔转身就看到了,在一棵雪铃树的后头,一个巨大的塑料黑底黄色波点南瓜默默地就藏在阴影处。
南瓜的腿上还有着无数只有点精神污染的触手,应该是什么艺术性装饰,南瓜身上还缠绕着LED灯。
这就是诅咒师集会的门?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一样。
“草间弥生是个什么先锋艺术家的名字,我记得她的特别喜欢画波点密集的南瓜来着,”大叔用右手摸摸下巴上,做出深沉思考的手势:
“所以你这小鬼在这里一个人干嘛?玩寻宝游戏?”
小甚尔拿回纸条,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研究起这只大南瓜。
“有什么烦恼和不顺心的事啊,可以跟大哥哥聊一聊,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你的家里人可是会担心的,让大哥哥送你回家怎么样?”
小甚尔在心里吐槽这人好像个变态。
小甚尔对着大南瓜摸来摸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一边摸,一边跟大叔说:
“大叔,你啰里吧嗦的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个?你很好为人师啊。”
“叫大哥哥!”
小甚尔根本发现不了这只南瓜的奥妙,他有点沮丧,漂亮的绿眼睛里满载着失落。
大叔好像十分见不得这种表情,他两手试图遮挡住不让自己去看,面部表情纠结得十分丰富,最后他自己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你想在这只南瓜上找什么,大哥哥帮你找。”
“门。”小甚尔倔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