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散兵做好饭把饭菜都端上来, 铃梓正在将侧脸贴在桌子上,懒散地趴着。
桌子使用石头制成的,此刻就像是一个降温神器一样散发着凉意, 而铃梓则主动地靠在上面, 仿佛这种凉意能让她清醒一点。
散兵将饭菜和碗筷向桌子上一摔, 力度之大让她怀疑装在瓦罐里面的汤都会溢出来。
他没好气地说:“还没饿死就来吃饭。”
铃梓低垂着眉眼, 拿过碗筷,不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散兵在做饭这方面确实天赋卓越,即便鹤观的食材如此匮乏,但是他还是做了很多珍馐出来,不论是卖相和口感都是上层, 但是铃梓却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就连好不容易吃下去的几口也是在勉强自己。
散兵看着她厌食的状态, 眉头皱地更深了:“就吃这些?”
铃梓点点头。
“我可没虐待你。”他觉得自己仅剩的良心全都喂了狗,“到时候饿死你可别怪我。”
她咳嗽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散兵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表面上沉着脸瞪着她,心里却恨不得将餐桌都掀起来。
他继续机械地吃着饭, 嘴巴干瘪地咀嚼着, 如果能拿刀把她,她已经被自己戳了几千遍了。
他看着她眼神漂浮的样子, 把刚才想让她去洗碗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如果真的让她洗的话,以她这幅恍惚的神色,指不定得摔碎几个, 可能明天他们就要对着西北风吃饭了。
继续守在餐桌前看他吃饭也没意思, 铃梓看了看室内还算松软的床铺, 直接走到了窗边, 合衣倒了上去,只留给散兵一个沉默无言的背影。
“……”散兵快要把手里的筷子捏断了。
他顿时感觉胃口全消,直接将筷子向桌上一拍,哗啦地收拾着桌面,洗碗去了。
铃梓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即便是被水流声掩盖,她还是听到了瓷器相互碰撞不断的发出脆响,还有铁器刮划发出的刺耳摩擦声,音量十分巨大也非常吵闹。
散兵好像不像是在洗碗,更像是想故意制造出某种恼人的噪音让别人不得安稳。
有神之心的人洗碗会这么大声吗?铃梓的大脑迟钝地跳出这个信息,但是她也没有精力去仔细追究内情,她感觉自己很累,累到思绪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无法串联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地声音停下来了。
铃梓感觉到他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是她没有转身,依旧紧闭着双眼,像是已经一个入定的人。
散兵抿了抿嘴,他很久都没有这种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了。他怀疑就算他把这个床劈烂,她也会老神在在地继续躺在一堆焦土中,连姿势也不会变一下,好似周围的景致完全与她无关。
她怎么能睡得着!
散兵哼了一声,以此来增加他的存在感:“你倒是过得舒坦。”
铃梓听到他的话了,他很确定,因为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微小的鼓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没有转过来面对她,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的恶劣。
“今天就先饶过你一命。”散兵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实际上这几句话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从明天开始,你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听我的话。”
“我的报复还没有开始,你可不要有自己能够逃脱的侥幸。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折磨你,让你也感受一下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不得了的豪迈宣言。
他继续说:“在我心满意足之前,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你好吵。”他接下来的话被铃梓冷冷打断。
她终于肯扭过头来看她,不过她的脑袋上蒙着厚厚一层被子,只留出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
散兵瞪大了眼睛,好像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这副表情让铃梓想起了之前在宠物店里,她有时候会投食的一只小流浪狗,那只小黑狗经常在城门口乱逛,浑身上下饿得没有一两肉,只有铃梓偶尔会给它添两个鸡腿,它却对铃梓还是没什么信任感,每次都要冲她乱叫。
后来有一天,她抱着一个客人的小狗从城门口路过,并没有抽出手来去投喂那只狗,也没有料到那只狗居然因此怀恨在心。当天晚上,小狗的客主人就说有一只流浪狗把它家的狗咬伤了,甚至因为跑得太快所以连尾巴都没抓到。
它觉得自己背叛了她,所以用这种手段报复她,也报复那只狗。
散兵明明不是类人种族,有时候的心态却比动物还要执着。
可能这就是作为非人类的特性?
铃梓不再理会散兵对她恨之入骨的神情,直接又把头扭了回去,无论他在怎么说疯话她也不搭理他。
不一会,她就传来了十分均匀的呼吸,居然真的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散兵看到屏蔽自己的样子,内心十分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