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大夫人有些头疼,翠嬷嬷也太没眼色了。
只看大少爷还死死握着这女人的手,就算真是她的错,老太太现在也不会追究。
可现在,要怎么处置翠嬷嬷呢?
她打心底里不信,是翠嬷嬷把儿子吓成这样,自然不想重罚。
但要罚得轻了,一来显得她不看重儿子;再来老太太也不会满意。
北宫大夫人想了想道:“翠嬷嬷言行不当,扣半年的月钱,现在就去院外跪着,大少爷什么时候退热,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北宫老太太脸色越发难看了,她宝贝孙儿的命,就值这刁奴半年月钱!
北宫二夫人看婆母面色不善,连忙开口:“大嫂带人一向宽和,这些个刁奴就仗着主子好性儿,做事才没规矩的。”
赫连大夫人不想重罚翠嬷嬷,只得受着赫连二夫人的软刀子。
赫连老夫人想再说几句,就听朱管家在外通传:“孙大夫来了。”
赫连大夫人赶紧给翠嬷嬷使眼色,让她外面跪着去,别再触老太太的霉头。
翠嬷嬷也是个精明的,直接在院子外面找了个树荫跪着去了。心里默默期盼,孙大夫能药到病除。
要是结结实实跪上一天,她这两条老腿怕是就要废了。
孙大夫是云陵城最好的大夫,祖上是前朝太医。
拜家学渊源所赐,无论医术还是琢磨权贵人家的弯弯道道,都有两把刷子。
来时已经从小厮那里听了个大概,虽然,诊脉时也被北宫大少爷的脉象惊了一跳。但治病嘛,一时诊不出病因,先对症治疗总没错的。
孙大夫开了退热的方子,让人先去抓了药煎好送来。然后,又琢磨了张温和吊命的方子。
反正北宫家不缺钱财,能拿得出雪参、紫灵芝、还魂草之类的珍稀药材,完全可以把北宫大少爷的命吊住,再慢慢想法子医治。
“孙大夫,我孙儿这病症要紧吗?”北宫老夫人见孙大夫开好了药方,才开口询问。
“实不相瞒,公子这病症很是凶险,老夫也只能尽力一试。”孙大夫道。
北宫老夫人听了孙大夫的话,很是揪心。但至少是能医治,没让直接准备后事就好:“还请孙大夫多费心了。
四喜,你带人把顺心阁收拾出来,给孙大夫休息。”
“是。”四喜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收拾离清秋院最近的顺心阁。
翠嬷嬷在院外,从天亮跪到天黑。只见孙大夫和各房来探望主子仆从进进出出,得到的消息都是——大少爷高热不退。
翠嬷嬷也知道,太太让她罚跪是从轻处置了。按着老太太当时那生气的样子,怕是要将她打一顿板子,再逐出府去。
可无论翠嬷嬷,还是北宫大夫人,都没想到,‘北宫大少爷’这一发热,整整烧了五日。
虽然,有北宫大夫人暗地里派人送水送吃食。但翠嬷嬷不是貔貅,又上了年纪。第四天时,就跪得不省人事,被北宫大夫人送去了庄子上。
孙大夫每次看诊,‘大少爷’都烧得像火炉一样。
孙大夫让小药童取换洗衣物时,偷摸带了封信给自家夫人。
让她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儿孙先往老家赶。他一出北宫家,就去追他们。
孙大夫以行医多年的经验判断,‘北宫大少爷’高热这么多天,肯定会烧坏了脑子,这病他可治不了。
况且,北宫大少爷本就是傻的,这烧完之后,只怕会更傻。
孙大夫只等‘北宫大少爷’退了热,就赶紧卷铺盖滚回老家去避风头。
‘北宫大少爷’的高热,在第八天早上忽然就退了,人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北宫老太太见孙儿真的好了,让魏嬷嬷封了一百枚银币,给孙大夫当诊金。
孙大夫收了银钱,留了张温补身体的方子,‘让北宫大少爷’吃七日,便可停药,之后好生保养就行。
孙大夫匆忙忙地离开清秋院,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滚回乡下老家。
刚走到前院,就被朱管家拦住了:“孙大夫请留步,大夫人请您去看看我家表少爷。”
孙大夫虽然急着跑路,但也不敢得罪北宫家的大夫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朱管家,去了赵星住的院子。
赵星那日磕破了脑袋,接连昏迷三日。再醒来,就发现眼睛看不见了。这些天几乎把云陵城的大夫都请遍了——
有的说,是脑袋里有淤血,等淤血慢慢撒了就能看见了。
有的说,是摔倒时伤了眼睛,要每日煎了药汁敷眼睛。
还有说,是肝火旺盛,需要喝败火的汤药。
反正,一个大夫一个说法,这些天汤药日日吃,各种法子也都用了,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孙大夫上手一把脉,心下一惊。又翻开赵星的眼皮子看了看,眼白微微泛青紫。
他从前在家传的古医书上见过这症状,是中毒所致。他如果没看过那医书,肯定也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