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看着床上抓着床单不断扭动的人, 沉默地转过身子,刚要离开时衣角却被扯住了。
薄荷酒用没被铐住的右手抓住降谷零熨烫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边缘,疼痛让他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前辈,我好像快死了...”
降谷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间弥漫着血腥味的冷库, 当时的薄荷酒也是这样抓着自己, 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句子。
“不会的。”
他轻轻地地把薄荷酒的手放回床上, 语气也不再气势逼人:“我去为你找医生。”
“不,降谷君...你陪着我好不好...前辈...降谷君...”
薄荷酒的声音很微弱,语言上已经没了思考能力,但音色却意外的好听。
“别走...降谷君...别走...对不起...”胃部的痉挛让他整个人都扭成一团, 薄荷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降谷零没料到薄荷酒竟然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他好像很希望自己陪在他身边。
这种遣词造句让他的内心柔软了一下, 立刻朝着监控器使了个眼色,监控室的人领会, 马上去叫医生了。
“降谷君你不走了吗?”
降谷零没有被对方一下下荡秋千般的扯法扯得坐下来, 也没有后退躲闪:“你刚才在向我道歉?”
“我没有。”枕头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留下来。”虽然这样看上去有些趁人之危,但优秀的公安警察就是要在各种时候都有能获取情报的能力。
他对薄荷酒的关心的确是真情实感,可关心并不代表就要丧失理智。
“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了。”薄荷酒在对抗疼痛的过程中,勉强分出一丝理智去回答他的问题。手臂被手铐不断拉扯,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告诉我,你是真正的莲野诚吗?”
“我不是...降谷君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薄荷酒挤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问这样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降谷君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果可以,自己倒是很想回答“是”呢。
降谷零轻叹, 他的确已经猜到了答案, 可他仍想听薄荷酒亲口确认。
“其实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只有你一个人才行...面对其他人我是不会说的!”
“真的?”这种略带私密的袒露心声让正直的公安警察心中泛起涟漪。
薄荷酒竟然这么信任自己吗?
降谷零被自己短暂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些年他接触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 用短暂的示弱骗取好处的人也有很多。
不能被这种错觉迷惑,这只是同理心在作祟罢了。
不过,降谷零还是信守承诺:“放心,我不走。”
薄荷酒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安心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把自己蜷成一团,与痛觉神经搏斗。
降谷零总算是坐到了床边,多日的朝夕相处让两人即使在这种身份视角下,近距离接触也不会有不适感。
降谷零和监控器打了个手势催促,随后温声说道:“医生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
薄荷酒扬起头:“能送我去医院吗,这样的话你可以再问一个。”
“不行。”
拒绝的很果断呢。
“那...”
薄荷酒的话还没说出口,风见带着医生就赶到了。他只能将自己的计划暂时搁置。
可惜了,浪费了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医生给薄荷酒开了镇痛和抑制胃酸的药物。
青年杀手被风见扶着坐起身子,在心中感叹万幸这次留给自己服药用的水是温水。
服药后,青年杀手的脸色好转不少。
降谷零让风见留下照看薄荷酒,自己则带医生出去,顺便询问病因。
“病人的胃部原本就有挫裂伤,风见先生说这位病人正午时服用过感冒药,想必是药物刺激到胃部产生了疼痛感。”
医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牢房中已经沉沉睡去的青年,因为长期与公安合作下来养成的经验,他不由得提醒道:“可是按理来说他只吃了一片药,有这么大的反应不太寻常。也不排除夸大病情的可能。”
“对了,他今天都吃过什么?”
“...饼干。”降谷零回答时有些莫名的底气不足。
“只有饼干?”医生惊了。一瞬间,他对犯人夸大病情的怀疑立刻演变成了担忧。
公安警察的决断,显然普通医生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可是出于医德,在离开前他还是含沙射影地说上了一句:“如果他因不当饮食导致病情加重了,我们也会无能为力的。”
送走医生后,降谷零回到了关押薄荷酒的牢房。
牢房的空调仍然保持着极限低温,青年杀手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前来。
他睡的并不安稳,就连呼吸声都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