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带你四处逛逛。”柳随月说,“后天吧,你想去哪里玩?”
倾风:“后天?”
柳随月遗憾地说:“我明日要去做散香小童。”
倾风停下筷子:“什么?”
柳随月做了个拜祭的动作,解释道:“大家觉得我运道好,派我在英魂殿前面给大家发香,明日要祭祀先祖,我一整天都没有时间。”
倾风记得英魂殿里也有许多陈氏的先辈,便说:“那我也去看看吧。”
岂料柳随月忽然变了脸色,紧张道:“不、不用了吧!”
倾风觉得她有些反常,柳随月又飞速补了一长串:“英魂殿的规矩繁多,你肯定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何况你不算是刑妖司的人,进不去上香,只能在外头看看,委实没什么意思。我觉得这属于心诚则灵。你常年在界南镇守边境,陈氏长辈定然晓得你的忠孝,哪里需要用柱香去证明?”
倾风被她说懵了:“是吗?”
柳随月用力点头,怕她再问,握着筷子招呼说:“快吃饭!”
饭堂里陆续有人来,柳随月没吃两口,身边左右的位置便坐满了人。
几个与她相熟的同门借着与她搭讪坐了过来,想顺道探一探倾风的虚实。
没多久,柳望松竟然也过来了。还霸道地挤开柳随月身侧的人,坐到倾风的斜对面。
倾风抬头就看见他那张脸,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柳望松见自己一来,倾风光顾着看自己,连饭都不吃了,当即抚着长笛笑问道:“倾风师妹领悟的是什么大妖遗泽?学的是什么武器?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演武场切磋切磋。”
柳随月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捣了捣,突兀提起白泽来,对倾风道:“先生如今也是为难。要负责主持刑妖司的大小事务,可不知精力是否足够。偶有疏忽是常事,就像这次大殿内的座次一样。”
柳望松一张笑脸沉了下去,拧眉道:“好好的吃饭,你提这个做什么?”
倾风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白泽强弩之末,根基大损了,可今日早晨看见时并未觉得有何问题,疑惑道:“先生怎么了?”
这些消息在外许瞒得隐秘,但在刑妖司内部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何况倾风是陈冀的弟子,她不知情才叫众人惊讶。
柳随月便干脆与她说个清楚:“陈氏还在的时候,人族气运不至于如此低微,先生尚要常年休眠。十五年前大劫,先生重伤一次。后先帝因劳成疾,龙脉换主,先生再遭反噬。而今陛下失踪,妖境那边又虎视眈眈,先生实是迫于无奈,才出山亲自坐镇。可是白泽这等天地瑞兽,干扰人族气机越多,予己越是不利。若陛下也遇害,先生纵是不死,恐也要再次深寂。”
柳望松眸光一闪,手臂撑在桌上往里挪了两分,对着倾风暗示道:“只可惜至今没有下一任司主的人选,能帮先生分担忧虑。如今陈师叔能留在京城就好了,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他都能压得住阵。”
倾风鲜少听陈冀讲这些事情,此时跟听天书似的,闻言又说:“下一任司主?你们别叙师兄不是吗?”
众人表情顿时微妙,柳随月解释说:“先生说过,别叙师兄不能做司主,只有山河剑的剑主能。”
但是剑主能不能有还不一定,多少年后出也不确定。几百年了都没出过,当今形势如此不明朗,真的能再等那么长时间吗?
众人皆是忧心忡忡,只能安慰自己,先生有预知卜算的能力,说不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没说。
这话题聊得一圈人都心情沉重了,桌上饭菜凉了都无人吃。
倾风捋了捋思路,问:“陛下失踪,先生没说过什么吗?”
柳随月:“先生说:等。”
倾风讶然道:“等,陛下就能回来了?”
“先生是这么说的。”
倾风心道,那你们先生确实挺神的。
柳望松难得正经,表情肃然地道:“除了等也别无他法。陛下失踪本就蹊跷重重,我们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处,也越不了两境的边界前去营救。先生这样说,就证明陛下尚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这一线生机,隐在何处。”
众人没说的是,这是陛下的一线生机,许也是人族的一线生机了。可惜当真是渺茫,皆觉得希望寄于此处堪称荒谬。
柳随月窥觑着倾风的脸色,惆怅道:“天下兴亡系于一人,纵是先生,也深感无力吧?”
倾风赞同点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