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看着自己写的那个刀字。
有些失望。
苍临渊却是双眼微眯,颇有些意外。
“道友如何做到的?”
李响皱眉,“我不擅长写字,只是按照你写字的方式复刻,而且……”
他摇了摇头,“我的这个刀字,只是一个字。”
苍临渊微微附身,仔细地看着这个字,过得好一阵才说道,“论外形,你的这个字,几乎和我刚才的字一模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只不过……”他顿了顿,摇头道,“你的字,空有其形,没有其意,也无其势,自然无法凝聚刀势刀锋刀意,飞出桌面。”
见李响若有所思,苍临渊又继续道,“从仓颉造字开始到如今,九州之字,经过无数人相传,字意不断演变,每一个字,都有它的寓意。”
苍临渊提笔,又写出一个“刀”字。
之前的那个刀字,起笔干净,行笔畅快,收笔犀利,给人一种流畅、锋锐的感觉。
而这一个刀字,落笔沉稳,笔墨厚重,没有了刚才的锐利之意,却多出厚重磅礴之感。
手笔后,这个刀字化作一口厚重大刀,咔嚓一声,木桌承受不住大刀之重,应声碎裂。
大刀落地,轰隆一声响,震的书房里的桌椅板凳笔墨纸张不断晃动。
地面出现一个凹槽,大刀下沉数十米,这才止住下坠趋势。
“九州发展万千年,诞生过数百种刀,飞刀轻盈,砍刀锋锐,斩马刀势大力沉……”
苍临渊随手一抹,书房恢复原状,说道:“同一个刀字,不同的写法,就能起出不同的笔势,诞生不同的效果。”
“九州之文字,有上万之多,每一个字,又有不同寓意和写法,”李响摇了摇头,“没有数十年苦功,如何能写出这么多诸般变化的字?”
苍临渊淡淡一笑,“写字而已,若是觉得艰难,可以不用写那么多,专挑选几个字甚至是一个字来写就行,于你而言,字不在多而在精。”
李响若有所思,拱了拱手,“受教了。”
苍临渊爽朗一笑,“你我同道中人,不必客气!这样吧,你选几个字,我来教你不同写法。”
李响也不客气,略一沉思,说了三个字。
……
半个小时后,李响回到镇国府。
徐秀莲正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融入神格之后,她的眉心出现了一道月牙印记,不管如何搓洗,也无法将其消除。
见儿子回来,徐秀莲感觉有些异样,本想要唠叨几句,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吃了没?”李响问道。
徐秀莲摇摇头。
“神格融入之后,身体会被改造,可以直接从周围吸取天地灵炁,也就不会有饥饿这种感觉。”
李响看着气质大变的老娘,说道,“以后,儿子给你建一座庙,把你往莲花座上一摆,就可以等着收门票了。”
徐秀莲脸一沉,伸手就往李响脑门上打去,“收门票,收门票,当老娘是泥菩萨不成!臭小子翅膀硬了,开始打你老娘的主意了!”
李响抱着脑袋跑,徐秀莲跟在后面追,母子两人踩过草坪,撞断花枝,吓的一千条锦鲤躲到池子下面。
作为“内务总管”的徐文成正要过来找徐秀莲说事,见到镇国战神被老娘追的抱头鼠窜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退了出去。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园子里。
老娘的“追杀”,终于在李响认错服软后终止。
徐秀莲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皱着眉,“也真是神奇,以前我追着你跑几圈,就会气喘吁吁,现在倒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李响在她旁边坐下,心情颇为舒畅。
返祖之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战斗。
成为阴天子,有了足够的能力,又在为北伐之战布局,将九州一步步从泥潭中拉出来。
后来返祖太公,又要重建天庭。身居高位,掌握权柄,思想和行为方式,都受到影响。
在天庭,他是说一不二的天帝。
在地府,他是杀伐果断的阴天子。
在九州华夏,他是位高权重的镇国战神。
人前人后,都要保持强者的威严。
如同有一张面具戴在脸上。
时间久了,这张面具就融入皮肉里,以至于让他潜意识里都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可是,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两年前,他还只是另一个世界里,每天为了房贷、车贷而熬夜加班的普通人,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枯燥生活。
而现在,只他一人,便能决定天庭、人间、幽冥的未来。
有时在深夜里醒来,他回忆过往,审视自己,甚至会生出一切都是梦的感觉。
但……这终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