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伞, 静静看着她,颊边映着肩上墨色宝石的光泽,下颌处的轮廓明晰, 他的黑眸一片平静, 仿佛从无波澜的深海。
浮南抬着头, 与他对视了很久,愣住了, 她在想茉茉分明说今日阿凇不回来, 她才选择回来休息。
她不太想与他碰面, 不是因为她讨厌他,而是因为她一见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她见到他就是会开心。
欣喜的情绪传递在面颊上,她的唇角翘了起来,浮南笑着唤他,语气却有些生疏:“阿……凇?”
她发现自己连喊他“阿凇”这样亲密的称呼都有些疏离,她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么唤他妥不妥,她以前叫他阿凇,并不代表她现在也可以用这样不过尊敬的称呼来呼唤他。
或许,跟着别的魔族唤他“尊上”, 会显得更礼貌些。
浮南如此想着, 便低下了头。
她一唤,阿凇便马上应答。
他说:“嗯。”
“你好几日没有回来了。”阿凇撑着伞,伞面朝她的方向倾斜,他的半肩落了许多雪。
浮南点了点头,她细细的声音传来:“学宫那边有些忙, 何先生走了之后很多事务都无人分担了。”
“嗯, 他不会回来。”阿凇答道。
“没关系, 我和苏先生一起,也可以的。”浮南将手里的灯笼柄攥紧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与阿凇拉开一点距离:“那我先回去了?”
阿凇是临时决定回来的,他知道茉茉派人过来询问他的侍从了,他今日本没空回去的,但既然有人来问了,他就回来了。
果然,他在这里碰见了浮南。
“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吗?”阿凇撑着伞,追上她的步子,他撑着的伞面还是盖在她头上。
浮南一愣:“你知道呀?”
她对着他笑了,她很诚实地说:“阿凇,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阿凇记得她最怕一个人,她经历了很长的一段寂寞时光。
他攥着伞柄的指关节发白,伞外落雪纷飞,浮南伸出一手,将落雪接住了,冰冷的雪粒子融化在她掌心。
“控制魔域的宝珠,是你放在我这里的吗?”浮南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是。”阿凇答。
“你要先拿回去吗,放在我这里不太安全,我护不住它。”浮南轻声说了很多话。
“不。”浮南其实对他说过此事很多次了,但他每次都拒绝。
“那好吧。”浮南还是好脾气。
她抬起头看着阿凇的肩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外面冷,阿凇,先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阿凇没挪步子。
“你——”这么黏人呀?这句调侃的话,浮南只说得出来第一个字,后面的,她就有些不敢说了。
没人敢这么开魔尊大人的玩笑。
“我?”阿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
“走吧。”浮南往前走。
他们在落雪天里并肩走过很多次,就连前进的步调都一致,两人前行在雪地上落下的脚印整整齐齐,无言的默契在流淌。
一见阿凇,浮南就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刚刚在看雪地,阿凇,我以前养过骨蛛,对吧。”
“它后来死了,我将它埋葬在我家后面的碑林里,应该是我一个人埋的,它的心脏颜色很奇怪,是白色的。”浮南的语气有些困惑,“但是,我不会将它的心脏掏出来呀,是它死的时候,心落了出来吗?”
“是。”阿凇答,那颗心脏是他亲手掏出来的,也是他亲手捡起来,递给浮南的。
“真可怜的骨蛛。”浮南轻叹一口气,“我还是没能救活它,幸好你活下来了,阿凇。”
“嗯。”阿凇低下头,看着她的肩头,她肩头的衣物因为方才落雪融化,洇湿了一片深色痕迹。
连骨蛛的事情她都忘了,是他陪着她一起去碑林里埋葬骨蛛的,怎么就成了她一个人呢?
阿凇如此想,她难道就不能忘记一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