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南坐在殿内,她有些发愣,她不知道阿凇带她来看郁洲是为什么,她扭过头看向阿凇。
阿凇立于殿内,根本不理会郁洲的胡言乱语,或许这种疯狂对于魔域来说是常态,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身下探出黑线,将绑缚郁洲的缚魔索割破,在殿内比了一下手语,向郁洲表达了他的意思。
“我不杀你。”他如此对郁洲表示。
“不杀我,我难道就会感激吗,凇,你才是最该死、最邪恶的魔族。”郁洲爬了起来,他俯身,将他身边的温妍扶起。
“你不杀她。”阿凇表示的意思很明确,他低眸,看向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浮南,“我要留着你。”
他无法确认他后来的追随者是否都存着与何微一样的心思,目前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郁洲,他虽痛恨苍耳一族,但因这魔是因爱而生的怨气,所以他也绝对不会对苍耳一族动手。
阿凇知道,用承诺与忠诚来绑住魔族,是可笑的,但仇恨与疯狂是最好的锁,郁洲可以留,因为他不会杀浮南,他之所以在战场上改变主意,就是因为郁洲说的那些话。
确实,他若是要杀浮南,她早已死无数次了。
“她这么重要吗,凇……”郁洲放声大笑,“你若要上演深情的戏码,不要拉着我一起,我也是魔,我也是邪恶的,把我杀了吧……”
阿凇领着浮南走出大殿,他没理会此人的疯狂。
浮南跟在他身后走,她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说道:“阿凇,他确实对我这个种族有执念,但他太危险了,你当真要留他?”
她很理智,她知道某些敌人不能留,而阿凇与她一样冷静,需要杀的人他就直接杀了,不需要杀的人,他都会留下,唯独郁洲,他无法被驯服……
阿凇对她点了点头,他知道郁洲危险,但他有能力承担这个危险。
只有浮南,需要保护,他手下的追随者,需要有这么一个人。
浮南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她说:“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
郁洲留了下来,也不知阿凇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变正常了许多,不再说些疯言疯语了。
温妍也留了下来,浮南不知她是什么种族,她似乎比郁洲更加神秘。
而阿凇这边,接手了郁洲的领地之后,他需要处理的事务多了起来,何微他没再重用了,凡事他都要亲自决断。
浮南也没闲着,对于她不感兴趣的事,她确实懒得理会,但她既然收了阿凇送来的那么多枚城主的印鉴,她也就担起了责任。
这日夜晚,她与阿凇同处一室之内,阿凇在处理城中事务,浮南在负责给他找更多事。
她先前拟了一份对魔族的管理方法,但她发现这种管束只是表面的,并不能完全改变魔族的本性,但魔域中层、上层的魔族,不说善良,至少表面上与人类没什么差异,难道魔域下层的魔族就做不到吗?
郁洲是一个很奇特的魔,他似乎执着于斩除魔族的罪恶,他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把所有魔族都杀了。
浮南不认同这个方法,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罪恶,这是她与先生辩驳过的观点——她与先生同行时,并非事事都听从先生的指导,先生认为魔族应当铲除,那是浮南第一次反驳他,她不觉得所有的魔族都该死。
她反驳了,先生就笑,他没对她坚持说明这个观点,但低沉的笑声却很坚定,浮南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很简单,既然双方都知晓这个话题有分歧,那么就不要再触及它了,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过多交谈下去,只会破坏关系。
浮南低眸注视着自己手里写下的第一份草稿,她完全将先生说过的教导人类方法默写了下来,先生说人类中建立学堂,是要教会人类知识,这样能发掘人类能力,让他们对上层做出贡献——这个观点很残酷,但很实用,对于领导者来说,下层的人类确实只是工具。
她看着看着,将这段话完全删去了,执起的墨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知何时,阿凇已经站到她身后,他低眸注视着浮南删去的那一大段冰冷、精准、理智、实用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