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压不就有死亡风险,”关东煮汤已经喝光,陈兮走到垃圾桶前扔塑料盒,说,“你知道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之前,医学界是把高血压当做身体的一种代偿机制的吧,罗斯福总统死于脑溢血,脑溢血跟高血压息息相关,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意识到血压不稳是种病,而不是不当回事,说不定罗斯福总统就能更长寿。”
方岳:“……你真能扯。”
陈兮说:“我明明是有理有据。”
方岳盯着她扔完垃圾走回来,有理有据的她头颅昂着,站台的电子屏灯光,将她那张喝过热汤后白里透红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旁边潘大洲还在碗里戳着签,那两人说的前几句他还能听得懂,后面说的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潘大洲怀疑自己是不是缺席了什么,为什么这俩家伙说话像在打哑谜。
打哑谜就算了,方岳边说话还边往碗里戳签,潘大洲戳鱼豆腐,方岳也戳了下鱼豆腐,潘大洲让他,改去戳虾丸,结果方岳也去戳虾丸。潘大洲抬头看他,发现方岳眼睛根本没在关东煮上,他说话时一直看着陈兮,手上纯粹是心不在焉胡乱瞎戳,潘大洲于是把丸子全戳成一串,方岳再往下戳的时候,就戳了个空,等到公交车进站,方岳才发现碗里只剩汤。
潘大洲幸灾乐祸:“给你留了汤,喝吧别客气。”
但潘大洲很快就幸灾乐祸不起来了,因为方岳变得不对劲。
前段时间方岳是疯狂运动,那晚过后,方岳却变得死气沉沉,人虽然在球场,但多半时候他只坐着看,跟人说话也敷衍,说他魂不守舍也不对,因为别人叫他时他能立刻做出反应,可他状态就是不太对,连粗枝大叶的体育生大壮都看出他有问题,大壮喝水的时候冲方岳开了句玩笑:“你怎么整的跟失恋了似的。”说完他也不当回事,又上了球场。
潘大洲却醍醐灌顶,可不就是像失恋了吗,但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潘大洲想到这里就开始抓耳挠腮,夜不能寐,他被旺盛的求知欲折磨得坐立不安,某一天他用伤愈的右手抓住了方岳的胳膊,痛苦道:“岳啊,你最近有没有事想跟兄弟分享的?”
方岳无情地拽开了兄弟的手,一句话都懒得说。
方岳觉得自己是该走出来,从前他的生活就是看书、运动、偶尔打游戏,健康又充实,卧室里的那道小门也是常年紧闭,他以前连门锁钥匙都没插,从没关注过那道小门的存在,并且作息健康,从不做不良行为。
方岳开始和陈兮保持社交距离,非必要不再和她接触,他休息时间不着家,回家后又不像从前那样满身汗先冲澡,方茉火眼金睛发现异状,某次被奶奶盯着学习的时候,方茉决定出卖老弟以自救:“奶奶,你别老盯着我了,你不如关心关心阿岳,我怀疑他小子在外面有问题,可能成天去网吧打游戏了,你看他现在每天从外面回来,身上一滴汗都没有。”
方奶奶被孙女一提醒,终于发现方岳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虽然现在天气凉快,但运动后回来肯定还是要洗澡,方岳从外面回来确实不再洗澡了,他该不会也有叛逆期?方奶奶觉得不合理,方岳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他就老气横秋像个小大人,长大了也是正直又稳重,怎么都不像会突然叛逆。
方奶奶不想打草惊蛇,她偷偷问陈兮:“兮兮,你跟阿岳平常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外面怎么样?”
陈兮不解:“怎么样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方奶奶想了想,“他外面有没有认识什么坏朋友?”
“没有吧,”陈兮说,“方岳整天都跟潘大洲在一起。”
“可是方岳最近好像都不打球了。”
“是吗,”陈兮安抚方奶奶,“可能是大洲胳膊刚好,稳妥起见他们换了其他活动。”
方奶奶一想,觉得是这道理,方岳跟潘大洲形影不离,潘大洲有伤在身,总不能让他每天干看着别人打球。
潘大洲哪顾得上看谁打球,这天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早前他知道白芷团队更换了微电影主题,但那段时间他们五班也在忙着拍摄微电影,摄像机和楼明理果然就像陈兮和方岳所料,根本没借到。
但白芷和楼明理觉得潘大洲有帮他们,他们却这样拒绝人家不太好,两人就凑钱给潘大洲买了一堆好吃的,潘大洲哪好意思,他从中挑了两样就跑了,接下来他又忙班级的拍摄,又要分心关爱兄弟,潘大洲根本不清楚白芷把主题换成了什么样。
直到微电影节开幕,潘大洲看到了这段时长十五分钟的影片。
影片最后一